沈林生的动作几乎随着宋应生的目光而动。
他看自己脚，立刻就放下挽起的裤脚；一看自己脖子，马上把桀骜不驯的衣领塞进去，一看胸口，随即把上衣解开的扣子扣好。
直到他盯着自己的脸，他下意识摸了把脸，一把胡渣子！这可没法弄了。
“就他？你会看上他？”宋应生一脸嫌弃且不可置信地望着女儿。
什么！她看上我了？！
沈林生听了脸刷地一红，转头看着已经笑崩的宋思羽。
她笑得花枝乱颤，脸色也因此染上一层红晕，良久才平复过来。
“爸，逗你呢，我哪能看上他呀！”
沈林生听完，不知为何心里还挺失落的。哎，被一个女孩子当众说瞧不上，任谁都会沮丧，也许有人还会恼羞成怒。
看父亲仍是不解，宋思羽便把整个事件起因给他解释了一遍。
“所以呢，我的爸爸，我就是单纯想吃小食街的东西，找个人帮我跑腿买个外卖而已。”
“原来你就是上过思羽节目的那个沈林生呀。”宋应生这下认出他来了，暗想怎么时隔一年还是这副模样。
沈林生有些尴尬地点了下头。
宋应生开始抱怨女儿：“你想吃让你妈跟我去买不就行了，怎么能麻烦人家呢，你这孩子真是不像话。”
宋思羽挽着他的手，撒娇道：“反正他欠我人情，不碍事。你还没跟我说，选这种人会怎么样呢。”
宋应生又打量了沈林生一遍，没好气道：“要么穷困潦倒，要么富可敌国。”
宋思羽听完眼珠子转了下，觉得这个答案也还行，至少有希望是好的。
沈林生看他们父女谈心其乐融融，反正东西已经送到，自己不便再打扰，于是打了声招呼要离开。
“你等会儿！”宋思羽立马叫住了他。
宋应生一听，以为他们俩有事聊，也识趣要离开。
“爸，你先别走。”
于是，两个男人都盯着她看，觉得莫名其妙。
“爸，他在找律师，你让魏伯伯帮帮他呗。”
见他一脸愕然，宋思羽对旁边的沈林生说：“你不是要找律师吗？你把你的事跟我爸讲下。”
沈林生这才明白过来，她让自己过来并非只是要自己跑腿，而是要帮自己忙，不由得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接着，他在宋应生面前把自己被起诉的事说了出来。
宋应生听完，沉默一会儿，说道：“小子，你这回可算是捡到宝了。”
看沈林生不明所以，宋思羽解释道：“魏伯伯给人打官司不收钱，可以免费帮你辩护。”
“真的吗？”
沈林生不敢相信，若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可以省下十几万。
……
熙攘的长街在尽头消失，城市被抛诸脑后。
车子驶出郊外，进入一段盘山路后，又碾过一段崎岖不平的碎石路，来到一座农家小院。
沈林生从宋思羽的车上下来，又马上过来驾驶位扶她下车。
本来宋应生昨晚帮他已经约好，让他直接过来就行，宋思羽非说要跟着过来探望一下主人。好在她伤的是左脚，开车不碍事，宋应生也就没管她。
卖房的事童复安已经找到买家，一早就赶回老家签合同了，所以今天只有他自己来。
沈林生在天南许多年，没想到在这城市的边缘还有这样一户人家。
院子四周围绿树成荫，前面是一片开阔的草地，一路泄向往三百米外的湖泊。一条不寻常走动的林间小道旁芳草丛生，歪歪斜斜拐到院门前，两条新添的车辙勾勒在上面。
小院围墙藤蔓缠绕，爬山虎顺着墙垣直上屋顶，远看就像一座绿房子。院内一群鸭鹅蹲在墙边，不时啄食攀附泥墙的梗叶；大小不一的公鸡母鸡在院里闲逛，被来访的客人吓得一惊一乍的。
“魏伯伯，我来啦……”
一瘸一拐的宋思羽在沈林生的搀扶下走进院子，朝着屋内喊话。
屋内帘子被人掀起，显露出一位须发发白的老人。
“还是羽丫头你比你老子有心，知道来看我。他就只会打个电话，让我干这干那的，谢谢都没一句。”魏延风边埋怨边把他们让进来，“进屋坐吧。”
宋思羽知道他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内心却喜欢清静，所以她们家人也不常过来打扰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电话里问候。
但偶尔的来访，总是让人很高兴的，魏延风也不例外。
一番寒暄后，他就开始跟宋思羽唠了起来，旁边的沈林生则开始观察房子的格局。
屋内不施装饰，甚至有些墙上还糊着旧报纸，看着有些年头了。家具也是寻常农家桌椅，这倒让同是来自农村的沈林生感到亲切。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有很多的书。客厅两面墙上都堆满了玻璃书架，里面存放密密麻麻的书。
他粗略看了下，几乎一大半都是法律的，各国的都有，这也符合他律师的身份；其余的大部分是哲学、文学的，剩下的地理、建筑、种植等各类旁杂都有。
“小伙子，你也喜欢书吗？”魏延风看他沿着自己的书架走了一圈，忍不住开口问道。
“喜欢，但我看的都是理工类的，没看过您这些。”他看着老人，如实作答。
似乎觉得这样一来没什么共同话题，魏延风哦了一声，便没再理会他，继续跟宋思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他们聊的沈林生都插不上嘴，偏偏这位律师又没问他关于诉讼的事。他在屋里逛了一圈后，只好在他们旁边坐着。
一开始他还坐得住，随后便觉得有些无聊，一个小时后则感觉如坐针毡。
“要不你去做饭吧？”老人发现了他在旁边干坐着，看着实在是无聊，“听说你是农村出来的，会做饭吧？”
“我会。”沈林生爽快答道，心想做饭总比在这候着强。
但他进厨房转了一圈后，发现冰箱空空如也，甚至电都没插上，这可咋弄？
“魏老师，请问您这有菜吗？”他只好打断了聊天的俩人。
“房子后面有菜地，你去地里摘就行。”魏延风向后指了下。
“那肉呢？”他又问道。
这回魏延风想了下，瞧了一眼外头。
一只贼头贼脑的公鸡探头探脑想要进屋。
“要不这样，把它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