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跟你们演戏了!”
沈林生看了节目最后这段视频很多遍,准确来说是听了,因为最后画面一片漆黑,只剩宋思羽愤怒的声音。
他知道她肯定受了不少委屈,而且这事也跟他牵连颇深。她是为自己打抱不平,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过问一下。
但是说什么呢?他在输入框里摇摆不定。
他本不善言辞,对于女孩的心思更是一窍不通,犹豫半天也只打了三个字。
“谢谢你。”
“怎么,你要请我吃饭吗?”宋思羽立马回了他。
沈林生这下可没法接了。
公司欠了那么多钱,他也早已囊中羞涩,手里头只剩一点点生活费,还要付房租水电。
对方看他没回复,又发来了消息提醒他。
“你还欠我四顿饭。”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只好坦白:“我现在实在是没钱请你吃饭了。公司还欠着几十万,我们现在还得筹钱请律师。”
“这么惨呀……那我给你个补救的机会。你去上次的小食街帮我打包些吃的东西送到我家,我就算是你请我的。”
说完,宋思羽把一串单子发了出来,还发了个五百块的红包,说是餐费还有他跑腿的路费。
他怀疑她在消遣自己,明明她自己有车,偏要穷哈哈的自己大老远跑过去给她送外卖的。
“你怎么不自己去呀?”
“我腿脚不方便。”
沈林生猛然想到,节目直播突然中断,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你受伤了吗?”
宋思羽没有回答,直接催促他。
“你快点送来!”
沈林生想想还是决定过去看一下好,于是跟童复安他们打了声招呼便出门了。
路上,把红包收了,毕竟不收的话他可没钱给她买吃的。
……
宋思羽坐在家门前的长椅上,左脚脚踝处缠着纱布,椅子扶手上搭着一拐杖。
那天在演播厅,摸黑下台的她不小心把脚给崴了。
傅月晖在她大门前徘徊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把一束白玫瑰送到她面前。
“白玫瑰,洁白如羽,送给你。”
宋思羽并没有接花,冷冷看着他,眼中再无往日温情。
“你来干什么?是来嘲笑我丢了工作看我的糗样,还是嫌我多管闲事想要秋后算账?”
“Honey,你别……”傅月晖试图解释。
“别叫我Honey,我叫宋思羽。”
“Okay,思羽……”
“是宋思羽!”她强调。
“Fine……随便你叫什么,”傅月晖把手一摊,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anyway,我只是想来跟你道个歉。”
“道歉?有必要吗?”宋思羽嗤声冷笑,“还是说你真觉得自己错了?”
傅月晖看她眼中尽是戏谑讥讽,刚耐起的性子又有些崩塌了。
“拜托你别用这样的眼光看我,我承认我的做法不是那么的厚道,但也没必要因为这些不相干的人和事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吧。”
“所以你依然认为自己没做错了什么。”
“我有什么错?在商言商,一切在法律范围内行事……”傅月晖再也无法忍耐。
“所以我们不一样!”宋思羽喝住他,“在你眼里,只要没有犯法就可以做。但在我眼里,不是这样的,我有自己的道德底线,而不仅仅是法律的红线。”
傅月晖被她的话气得摇了摇头,显然无法认同她的观点。
“道德,又是所谓的道德,麻烦你清醒下。这个世界能够运转靠的是法律约束,而不是你说的道德!”
“够了!”宋思羽冲他叫道,眼眶因为激动而发红,然后她平复下语气继续说道,“我们不是一类人。你走吧,我们……结束了。”
说完最后三个字,她别过头去,不再看他,也不让他看到自己眼角留下的泪。
傅月晖闻言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他还没完全接受这个事实,双手无处安放地停在空中,仰望着天上的群星。
过了很久,他似乎做了决定。
“也许你是对的,我们不是一类人。最后一次送你花了,祝你幸福。”
他把花轻轻放在她身旁长椅上,转身离开,再也没回头……
在他走后,宋思羽回过头来,看着长椅上的玫瑰花。
花里插了张手写的卡片,一如她每年收到的那样。
“Happy birthday to my love……”
她把它抽了出来,捧在手里。眼泪滴答滴答落在上面,将那不肯干透的字迹逐渐化去……
过了很久很久,宋思羽依旧蜷缩在长椅上。
她感觉有人过来了,坐在她旁边,给她披上了一张毯子,抵御冬夜的清寒。
她转过头来,见是父亲。
“爸,外面冷,你回去吧,不用管我。”
宋应生没有理会,自顾自说了起来。
“自古文人多潦倒,就是因为不肯变通,只认准一个理犟到底。我们这三代单传,都算文人,这认准的东西九头驴都拉不回来。”
她见父亲吐槽起自己来,忍不住微笑:“可我们家不算潦倒呀。”
“那是因为我们赶上了好时候。”宋应生有些感慨,“若你爷爷早生隔二三十年,我们这两代估计也得整日为生存而奔波。”
宋思羽不明白他想说什么,眼光注视着他。
“月晖就不一样,这孩子即便是在古时候也会是出人头地的人,也许是身居高位的大官,或者富甲一方的大员。”
“那爸你呢,你会是什么?”
“我嘛,在遇到你妈妈之前,或许是个只能在烟花之地舞文弄墨的浪客骚人。”
“之后呢?”
“之后可能是因循守旧的穷酸秀才,又或者是飘零落魄的微官小吏。”
她见父亲这样贬低自己,觉得有些好笑。
宋应生却语重心长地说:“如果你想生活过得好点,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像月晖这样的才是你的良配。”
“万一像他那种呢?”她忽然指了下大门外面的跑过来的一个人影说。
宋应生顺眼望去,只见那人气喘吁吁停在门口。
晚风清冷,但他此刻却满头大汗,外套上半部分的扣子也解开了,里面的衣领一半翻了一半没翻,为了透气把裤脚也提了一截。
因为怕打包的东西凉了,沈林生一下车就小跑着过来,此刻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他是谁?”宋应生不解问道。
“送外卖的。”她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