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江湖风暴终于过去。
太阳升起在地平线上，一切还是那么的和祥安逸。
港人似早惯了半夜马仔们的打打杀杀，不能说对他们没一点影响，可似乎影响真的不是太大。
有些东西就是习惯成自然。
只有钵兰街上还有未散尽的血腥味儿，地上随处可见干锢的暗红色迹。
那是前夜烂仔们留下的血。
钵兰街太旺，就是血染红的旺，哪夜都可能多多少少溅点血。
帝豪夜宫是爆江龙的陀地，他本人就在这里坐镇。
“大佬，我们都唔用去讲数呀……”
“……”
爆江龙也受了点伤，老乐的郑细荣不是弱鸡，要击败他肯定会负伤，他身上腰背肩都缠着一圈白绷带，指间就挟着雪茄。
“钵兰街係我们的，讲乜数咩？唔讲啦，边个来讲只係想开片晒马呀，当然，他要係讲把外围的场子还回来，那就讲一下嘛。”
爆江龙嗤之以鼻，钵兰街就冇得数讲，只能动刀开晒。
人，就已经得罪，只能是撑到底。
抢地盘互有损伤嘛，讲乜鬼数？谁给谁汤药费？不服继续晒喽。
大晒马是败的一方亏血出钱，但人家撑住不给，你就得继续去打，象爆江龙现在的情况，别的字头不进钵兰街，他是不会打出去的。
爆江龙非常清楚，只要守稳了钵兰街，他就不会缺钱。
这时，电话响了。
一个细佬去接了电话，然后回头对他道：“大佬，张探长的……”
“……”
张子良呀？
爆江龙过去接住电话，“张sir好呀。”
“好伱个头呀，扑街龙，你要害死我呀？一声唔吭就把钵兰街砍成血糊糊咩？你当我唔存在係吧？”
“点会呀？张sir，这事又唔好怪我啊，係老乐的郑细荣来砍我的嘛，嗰条扑街领着一堆细马要占我钵兰街，张sir你话我晒唔晒他老母臭閪呀？”
“扑街龙，我唔管你点做，但我唔好过你就别想好过呀，今天天黑前我冇见到你拿一百万过来，我就叫伙计24小时扫你场……”
“张sir你好巴闭呀，扫喽。”
爆江龙未再多言，直接挂了电话，脸色却变的好难看，“我叼他张子良老母呀，开口就要100万？我爆江龙係开银铺的咩？我点唔知？”
他都气的想把电话摔掉。
“扑街，去把师爷搵来……”
一屁股坐下来的爆江龙感觉火气在胸臆间絮绕难去。
但他还真冇想过把张子良做掉，人家毕竟是油麻地的华探长呀。
在香江有一条线不好踩，就是匪永远斗不过警，不然就没有四大探长了。
四大探长就是站在了社团的脑顶上，他们才那么巴闭的。
真要是个奉公守法的好探长，也就巴闭不了。
没几分钟，联英社的揸数癞头成到了。
“大佬，你搵我？”
昨天都拼到很晚，一个个累成死狗，今天起的迟，不是细佬叫还在睡。
癞头成跟了爆江龙好些年了，绝对的心腹，他头脑够机敏，一向被爆江龙所倚重，不象他头马‘血浪滔’只知道去斩人。
“张子良嗰条扑街，要100万呀，阿成，你点讲？”
这事还是叫爆江龙有点愁的。
砍又砍不了那个扑街，不给钱他就派一堆探员净街，你能怎么着了他？
夜里的钵兰街要是封街检查，冇一个客人，那还赚毛的钱呀？
“大佬，昨天的大风暴，只怕警务处都要找张子良的麻烦，先拖住，我们打探一下警署内部有乜鬼消息？我都唔信他能安稳度过呀……”
“也唔好乜都唔做嘛，眼下我们得罪了众多字头，孤立无援呀，我想同深水埗的亡命辉接触下，你话得唔得？”
爆江龙是有自己想法的一只大佬，何况永济老仙早给他埋下了一颗种子。
“大佬，我也有咁想嘛，就怕亡命辉未必在这时接这个话茬儿。”
“我打个电话试下，扑街辉同林楚君关系非同一般，讲唔准能探些警署的内部消息呀……”
“也係。”
……
兆辉八点多醒来，食了一点早茶就蹲去食档门口抽烟。
陈记食档的买卖超爆，一大早老豆六点就开工埋灶了，六点半左右就有食客开始上，一直就络绎不绝的上，七八点时是高峰，一般到八点半就冇人啦。
就这一早不要赚的钱太多，大约也有200块的样子，成本也就几十块。
现在食档早中晚三餐加是夜宵，纯利润也有800多的了。
每天800多，一个月就是24000嘛，小食档火爆，等于以前老陈珍姐两口子一年的人工呀，一个月赚回以前一年的人工，他们当年开心啦。
而且生意还有继续增爆的趋势。
珍姐都在琢磨把右邻挨住的铺子也盘下来打通，那个店被陈离挤的都冇生意，老板成天哭丧一张脸，只能用幽怨的小眼神去嫉妒老陈珍姐的食档，想搞事也不敢呀，陈记是亡命辉的，在大坑东谁敢惹这尊神？
前夜他们回来折腾了一顿，兆辉露了一把手艺，凑乎给几个人宵夜，食过他们就睡了，楚君被兆辉按排进细虹房间同她钻一个被窝。
他起来时细虹和楚君都还在睡。
电话响时是老妈珍姐接的，“仔辉，搵你的……”
“哦，老母，来啦。”
兆辉扔掉烟蒂，小跑进去接线。
食客入云也不影响兆辉的灵敏身形，很快钻进私用餐间，里面坐着老鬼师傅同袁瀚宗二位，他们就是早晨也要小酌一杯养生蛇羹酒的。
这世上就再没有比老鬼更精通养生之道的人啦。
在兆辉眼中，老鬼师傅就同他亲祖一样的那种亲，真不比父母差半分。
“边个搵我？我靓辉。”
“阿辉，我钵兰街爆江龙。”
“呀，龙哥咩？点会想到我？呵呵……”
兆辉对爆江龙是有印象的，他蹲祠堂五年，爆江湖比他进去的更早，不过出来的也早过兆辉两年，他们间虽然不熟，但也知道彼此。
“阿辉，我现在仇家遍香江呀，咱俩差唔多喽。”
“唔好同龙哥你比呀，讲笑咩？哈。”兆辉知道爆江龙昨夜吞的有点大了，钵兰街被他扫了个干净，至少三十多个字头的场子都被他扫占。
想下这条扑街一夜之间得罪了几多人？
“嘿嘿，阿辉，我搵你係因为我昨夜做嘢係你师傅的指点嘛，唔信你就问他老人家一句……”
“呃？”
兆辉扭头望向老鬼。
老鬼颌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