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花伟领着那杀星离开,花仔强才骇然发现自己汗透背襟。
这五年来他更养尊处优做惯大佬,几乎再未同哪个开片搏命,躺着收数不香啊?
换句话说,他现在的身手勉强能打两个烂仔四九。
真要遇上什么红棍,不说鬓插双花的,他都要死的很难看呢。
江湖人放弃了立身之本,不底虚心怯才怪。
自己拳头大才能撑起真气势。
“仔辉你坐啦,昌勇呢死鬼竟敢欺上瞒下?我吩咐他帮你亲人搬屋也唔知他做了冇?烂事太多,係我唔够关心你呀……”
花仔强立即把昔日承诺之事推到死勇头上去,反正已死无对证。
他还一付痛心疾首之状,语重心长的好象多重视此事。
兆辉心里冷笑,面上也露出笑来,“大佬,这里味道刺鼻呀,使细佬们做嘢处置鬼勇啦。”
花仔强点点头,“一群扑街,你们睇唔到死人咩?还唔快拖出去埋掉?再使几个仔去鬼勇住处刮了他的屋底,边个手脚唔净别怪堂规无情呀,阿力,你带人去。”
“好的大佬。”
花仔强身后一个壮汉领命,挥手带着几个四九立即离开,另几个收拾昌勇尸身拖洗起地板来,茶馆楼厅中一时间鸡飞狗跳。
兆辉倒有几分佩服花仔强的手腕,不愧是多年揸fit人,见惯了大场面,死个人对他来说没多大冲击,居然能迅速调整心态,卸锅推祸的急智也是可圈可点呀。
而且他明知自己在迫他就范也能顺应时势,真是个人才呐。
但是兆辉知道,自己跟花仔强肯定是离心了,当他面把他看好的细佬三刀六洞活活戳死,他不记仇才怪。
“对了仔辉,那刀手係……”
“我师兄喽,身手马马虎虎,就係行规法时有啲犀利。”
叼伱阿母,这叫有点犀利?
太犀利恐怖了好吗?
“贵师兄係……”
“大佬,我返来你点置(怎么安置)我呀?”
兆辉不再答他所问,探我海底呀你?扑街。
“哦,阿辉,我话死勇的场子你接手啦,还有他遗留的财货你拿三分之一做补偿,其它的就归入堂口,你有冇意见?”
“冇,大佬你话嘢就得。”
此时,兆辉已无一丝戾气,满脸和气,真叫人怀疑刚才那个是不是他?
“好,你返来我福义弘势气要大振呀,你歇两天,我就捧你扎大底上位。”
“多谢大佬。”
“冇乜(没什么)。”
花仔强勉强笑道。
……
兆辉知道自己现在还弱小的很,认‘永化堂’这块镏金招牌的却没几个人,还得借势福义弘,先立稳脚跟再讲其它。
所以,暂时不能跟花仔强彻底翻脸。
经过今天这桩事,两个人肯定面和心离,必须得另做打算。
细妹阿虹只是受了些惊吓,被圈禁在一马栏里,倒也没人敢把她怎么样。
拿到几万块鬼勇留下的钱,兆辉就出了‘龙凤茶楼’。
他走后,花仔强脸色变的无比难看,心下就开始盘算怎么摆平这个孭镬辉?
路上兆辉牵着细妹手不舍得松开,五年未见的细妹,如今出落的花容月貌,比老妈年轻时都靓一截。
他最疼这个妹妹,岂容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大佬,都係那个烂伟给别人出主意来坑我的嘛。”
“先叫他好过几日,我刚把他大佬三刀六洞了好再动他呀。”兆辉攥了攥细妹柔荑安慰她讲。
细虹刚十九岁,高中出来还未见工,在家帮老妈做些家务事,她身姿窈窕,面目姣好皙白,虽是粗布衣衫仍遮不住她绝美胚质。
如今自己亲大佬放监返家,她开心的要命,看谁还敢欺负我?
一路抱紧亲大佬胳膊怎么也不放开。
“大佬,你唔好再惹祸啦,打他一回就得,我都消气啦。”
小丫头也怕哥哥再犯大事进了祠堂。
“冇乜。”
兆辉笑了笑,瞥了眼侧后的王举。
王举心中有数,微微点头,兆辉话他好过几日而已,或许几日后他就横死街头呢?谁不知这世道乱?
当日午后福义弘大坑东‘龙凤茶楼’发生的事就传遍了深水埗、石硖尾、长沙湾,大坑东邨就更不用讲,都知道‘孭镬辉’放监返来就三刀六洞了同门‘昌邨勇’。
这是个狠人呐。
一时间,孭镬辉变成了亡命辉、巴闭辉、犀利辉,新花名满世界乱飞了。
……
陈铭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先看见的是抱头正哭的妻女她们。
珍姐和细虹一日未见,差点生死永隔,幸好兆辉返来。
在路上陈铭就被不少人指指戳戳,讲‘这就係亡命辉的老豆’之类的话,看他的眼神也变的敬畏起来。
这时回到家才知是儿子仔辉放监返家了,还又做了桩大事。
屋门口左右蹲着袁瀚宗、王举,跟俩门神似的。
“老豆,下工啦?”
兆辉看到比实际年龄要苍老的亲爸,心下不无唏嘘。
“仔辉,你放监就好,你母跟细虹哭乜?”陈铭都不知细虹出事,故有此问,又无声指了指门外意思问儿子,他们是谁?
“我师叔和师兄,之前住永济祠的,我细妹冇乜,”
但珍姐白了儿子一眼,对丈夫道:“要唔係我仔正好返来,细虹都要遭镬,你个冇用的老扑街,指望你搭救细虹要猴年马月呀?”
“老妈,唔好再讲啦,老豆累够一天,你就莫再烦他了,冚家人团团圆圆唔係很好?老豆,你炖鸡呀,我要招待我师叔师兄……”
“炖鸡我几拿手呀,仔你招呼同门入屋坐嘛,”老豆笑着卷起衣袖开灶炖鸡。
蹲祠堂的儿子回来了,他怎么能不开心?
这顿饭从中午拖到了傍晚,兆辉也是真的饿了。
黄昏时分他们几个人狠食两只鸡、几斤肥猪肉和一些菜蔬海味等,这顿家宴甚丰。
间中老妈拿了些肉菜送给隔壁王婶,她孤苦伶仃一个人,儿子豹头也不着家,有时晚上都舍不得吃东西,只熬点稀粥喝。
宴过三旬楼下传来嚷嚷声。
“王婶快下来,你家豹仔被打伤好重呀……”
有街坊在楼下大喊。
几个工汉抬着一身血的豹头返来。
兆辉闻声立即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