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蒲的头埋在他怀里,感受着头上的手轻轻滑动,被轻抚过的地方激起一阵阵酥麻。
原本自己忙碌的时候,不觉得多难多委屈,顾匪竹醒了,还这么温柔地关心她,姜蒲便一阵酸涩涌上心头。
“是有些害怕,还连累你受伤。”姜蒲忍着眼泪,“幸好你醒过来了。”
顾匪竹放轻了声音,“我真的没事,你不必太过自责。”
姜蒲被他摸摸头,缓和了情绪,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你现在受伤了,别随便动,我再去捡点柴回来。”
顾匪竹拉着她的手,“外面不安全,可能他们还会下来找我们的,我再休息一会儿,咱们一块儿回去。”
姜蒲却摇摇头:“你本就受伤,万一晚上还不能移动,这山洞里又冷又潮湿,你半夜发烧了怎么办?”
这里没有退烧药和抗生素,也不能缝针,他的伤口便是个隐形炸弹,疏忽不得。
姜蒲撒娇大法一使:“我很快的,去去就回,两刻钟肯定回来,你相信我嘛~”
顾匪竹没办法,只恨自己身体不中用,只能说道:“好吧好吧,一定要注意安全。”
山洞口被姜蒲拖来的大树枝挡住,隐隐漏出一些光来。
顾匪竹看着姜蒲转身慢慢往洞口走,她面对着光,背影被洞口的微光围绕,周身的线条逐渐变得模糊。
像是要走进另一个世界一般。
顾匪竹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他不由得喊道:“姜蒲!”
姜蒲被他一叫,身形一顿,转过头来说道:“怎么啦!你刚刚还答应我,让我出去呢,别想反悔!”
顾匪竹看她转过头来,微微撅着小嘴儿,脸上带着些不乐意。
他没想反悔,他只是怕,怕她这一离开,就回到原来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顾匪竹张张嘴,到底只说了一句:“早些回来。”
姜蒲哒哒哒地跑到他身边,学着刚才他摸自己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
她说:“乖哦乖哦,我一定会回来的,你在这千万别乱动。”
顾匪竹嘴角扯起一抹笑,但是光线昏暗,姜蒲没看到他眼里依旧眸色沉沉,深不见底。
“好,我不动,你去吧。”
你可是答应了我会回来的。
姜蒲在洞口扒开一个小缝,像个谨慎小仓鼠一般左右看了看,觉得安全,才钻了出去,而后又给洞口掩好。
她在附近捡了一些树枝,约莫着够了,站起身朝四周看了看。
吃的东西该去哪找呢,她不会杀动物,手边也没有匕首,捕猎就算成功也没工具。
她看见一棵梨树,抬脚一轻轻一踹,树干便歪了一下,掉下了几个梨子。
抱着这些东西回去,差不多是两刻钟的时间。
直到姜蒲进来,顾匪竹墨黑的瞳孔才微微泛起波动,一直盯着洞口的眼睛眨了眨,缓解了干涩。
姜蒲放下东西,往火堆里加了几根柴,跟顾匪竹说:“你先吃个梨,润润嗓子,实在是找不到别的吃食。”
顾匪竹躺了一会儿,感觉药效发作了,身上隐隐能动弹了一些。
他伸手接过姜蒲摘得小黄梨,吃了一口。
姜蒲看他有力气吃东西了,心里高兴,问他:“味道怎么样,看着还不错。”
顾匪竹微微翘起唇角,因为失血过多而泛白的嘴唇沾染了白色的梨汁,很是好看。
他声音有了一些中气,略微恢复了原本的清雅,“很好吃。”
姜蒲也顺手拿了一个,用裙摆一擦,“咔嚓”啃了一口。
“唔!”梨一入口,牙根儿像是被柠檬水泡过,姜蒲的五官皱缩到了一起,“呸呸。”
她吐出那口梨,咽下嘴里因为酸味分泌出的口水,“你骗人,这梨酸得很。”
顾匪竹看着表情鲜活的姜蒲,心情颇好地弯了弯嘴角。
姜蒲伸手抢过他手里的梨子,问道:“你这个不酸吗?你没有味觉?!”
看顾匪竹脸色不变,一脸接受良好的样子,姜蒲下意识想啃一口他的梨验证一下。
放到嘴边又似想起了什么,手又放下了,“不行不行,两个人不能分梨吃。”
顾匪竹靠在山洞墙壁上,“为何?”
姜蒲解释:“这分梨,同音分离,我不想与你分离。”
顾匪竹心中一软,“那就不分,以后,都不分。”
两人静静烤着火,橘色的光照在两人身前,火堆“噼啪”地发出细微的声响。
顾匪竹盯着蹿起的火苗,突然张口:“你怎么突然进了深山了。”
姜蒲添柴的手一顿,娇软的声音在山洞里带着短短的回音:“我来找瀑布。”
像是觉得自己的说法不够严谨,她补充道:“前些日子听说,青山西北方,有一个瀑布,多年前便天降异象,我好奇来看看而已。”
姜蒲回过神来,问他:“对了,你怎么会突然出现,还救了我。”
顾匪竹垂下眼,声音平静,答道:“早上你弟弟来,说了你进山,我怕你有危险,打算跟在你后面看看。”
“哇哦。”姜蒲惊叹,“你都不知道,那黑衣人要杀我的时候你突然出现,简直是帅呆了。就是踩着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
顾匪竹又听到她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静静思索了一下意思,应该是夸他的。
状似不经意道:“姜姑娘有时用词倒是新奇。”
姜蒲一愣,虽然在这生活了这么多年,但是说话的习惯难以改变。
平时若是咬文嚼字些,倒也跟这时代的人没什么不同,但是一旦放松下来,总是时不时蹦出几个上辈子常说的话。
直到他问出这句话,姜蒲才发觉暴露的太多了。
此时她略有些紧张,顾匪竹聪明,若是有心记着些蛛丝马迹,肯定能猜出点什么。
“哈哈,我,我自创的,还挺有趣的对吧。”
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她怕他问,又怕他不问。
姜蒲想,顾匪竹愿意舍了性命来救自己,若是他问,自己一定和盘托出。
他若是不问,又好像觉得自己瞒了他什么,人家都掏心掏肺地对自己了,还有所隐瞒,她心中倒是像扎了个刺一般。
说,还是不说,这是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