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宜心中想的是利用现代“人工降雨”的原理,当时在屋子里她便想到了,于是借口出去透透气,其实是去了莲花楼里找东西。
方小宝果然是方小宝,什么好玩意儿都往李莲花的莲花楼里塞。
一些贵重的机关器械莲花楼里都有,这一翻,果然让她翻出来雷火弹。
在雷火弹顶部装上一些在高空中能产生化学反应的东西,借着冲力送到高空,与气体相碰撞,产生化学反应,借此达到人工降雨的目的。
不过这玩意儿………只能说天机堂所出,必出精品,这个“精”字,也代表着精小。
太、太特么迷你了,这玩意儿到底靠不靠谱啊这!
不过都已经到这份儿上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成不成另说。
荼悠然闻言,笑着道:“相宜,谢谢你。”
李相宜大方的摆了摆手,道:“都是一家人,谈什么谢字,生分了哈!”
荼悠然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啊”字。
李相宜轻轻抽了抽自己嘴巴,然后面对着荼悠然,笑的跟朵牵牛花一样,热情道:“啊,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是朋友,不用讲这些虚礼。”
荼悠然温和的笑笑。
她找到衣柜,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很快,她找到了一件南疆的华服,小心翼翼将她取出来,铺在床上。
南疆的服装很有地域特色,女子的服装更是华丽,绛红色裙摆露出裙沿,上面铺垫着纯银的亮片。腰身做了束腰的设计,更能展现出女子纤细婀娜的腰身,肩部也搭了纯银的亮片,在日光下折射出绚烂的色彩。
绛红色衣袖一直落到手腕上方一指宽的地方,做了束口设计,露出女子皓白的手腕,行事更加方便。袖口上坠了一条银链,银链上挂着一个银戒,上面刻画着繁复的古文。
这是南疆特制的银戒,一般戴在中指上,寓意是即将到来的好运,将会有好运发生。
整件衣服只有衣料的绛红色和亮片的银色,两种色调,极致简约,且极致大方华丽,彰显出女性的贵气。
“这是………”
荼悠然垂着眸子,纤长白皙的手指缓缓在衣服上面划过,目光中恍惚间划过一抹怀念。她轻声道:“这是外祖母曾经穿过的,外祖母远嫁中原时,只带了这一件衣裳,母亲告诉我说,她从未见外祖母在中原时穿这件衣裳………”
“外祖母去世时,外——”荼悠然顿了顿,道,“那个男人要将外祖母的一切东西烧掉,母亲趁机将这件衣服藏了起来,才得以保存………”
李相宜听着,忽然怔了怔。
她称呼她的外祖父,用的是“那个男人”,想来也是,终究夫妻一场,人死如灯灭,在世间便再无羁绊牵扯,又何必如此。
都说至亲至远夫妻,果真如此。
“母亲在中原终究势单力薄,无奈只得一人忍辱回了南疆,召集人手潜入中原上京,将那个男人一家杀的干干净净,还夺回了外祖母的遗体…………”
荼悠然缓缓道:“但外祖母生前曾说过,一生永不入南疆,于是她的坟墓也只得建于南疆地界之外,离南疆只一步之遥,却是有着一辈子的隔阂………”
李相宜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这该死的男尊女卑观念,可真是害死了人。”
“母亲时常告诉我,说外祖母是一个很伟大的女子,她希望我能成为像外祖母一样的人,却不希望我走她的老路,母亲告诉我,女子独立,则天地皆宽,于是她在我四岁的时候,便千里迢迢送我去西山学艺………”
荼悠然眸中似乎有些细碎的晶莹,可仔细一看,又仿佛并没有。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里便什么都没有了,仿佛方才的失态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从那之后,再见到母亲,是我十五岁那年,收到她派人送过来的家书,我千里迢迢的赶回家,见她最后一面。母亲早几年便病了,是心病。她亲眼见过外祖母在中原过的是什么日子,那个男人的妻妾又是如何欺辱与世无争的外祖母,心中一直郁郁寡欢。只是她为了不让我不受干扰,从未告诉过我这些,她一直忍耐着,每年的家书都是报平安,到我十五岁那年,她终是撑不住了,派人来叫我回家,见她最后一面………”
“南疆我最后一个亲人走了,我便再无留念,立誓永不回南疆,可如今………我却是违背了自己当初的诺言。”
“这不算违背,”李相宜十分认真的道。
闻言,荼悠然诧异的看向李相宜。
“如果你是为自己的私事,那当然算是违背了诺言,可你是为公,为南疆的族人,你大爱无私,算不得违背承诺,你在大事面前,放下了自己的私人情感,你才算是真正的伟大的人,你弟弟和你表舅根本没资格说你,不,他们不配成为你的亲人………”
“有你这种亲人是他们的荣幸,却不是你的荣幸……”李相宜认真的道。
“你真是这么觉得的么?外祖母和母亲,她们泉下有知,会怪我的吧……”荼悠然眸中闪过万分复杂情绪。
“当然不会,”李相宜道,“绵绵郡主和青竹姨都是很伟大的人,她们不会在意这些小节,造成她们不完美结局也从来不是南疆,而是存在于世人眼中的男尊女卑,她们已经如此优秀,却还要为了所谓的传统,给男人让步,这才是她们的意难平………”
“悠然,你是她们眼中的骄傲,她们把能给的一切,最好的资源都给了你,你同其他女子不一样,你能打破这些加注在女子身上和灵魂上的枷锁,她们相信,你能保护好自己,也能保护好南疆,对吗?”
荼悠然怔了一怔,一时还未想好怎么回答。
李相宜继续开口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你称得上是真正的独立。你对荼姚说,一切为了南疆族人,谁挡杀谁,如今,只是牵扯到了绵绵郡主和青竹姨,你一时有些歉疚罢了,我相信你会想明白,什么时候女子能不被身份所束缚,对她们来说,便是最大的慰藉了………”
闻言,荼悠然睫毛颤了颤,她慢慢抬眼,眼神由茫然逐渐变得坚定。
“你说得对,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既然他们看不起女子,宁愿让一个草包来指点江山,也不肯让一个更有能力的女子来参与重要决策,那么,我偏要让他们看看,由女子来管理的南疆,究竟会是什么样………”
“南疆的史事,在今日这一刻起,将由本宫来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