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肖文燱不知所措地唤了一声。
她冷笑起来,看着沈云笈:“你和顾无玉彻底反目成仇,我这不是如伯母所愿吗?”
她救过他,母亲却死于她手。
沈云笈在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文漓,以后你好自为之吧。”他默然朝院外走去。
肖文漓微一侧头,眸光冷厉:“你想要去找她?我做了这么多,可不是想要你们相安无事!”说话间,身形已闪到沈云笈身前,拦了他去路。
沈云笈忍不住低咳一声,忽地地吐出一大口血。
“大师兄,你怎么了?”肖文燱吓了一跳,忙上前扶了他。
肖文漓道:“正好,大师兄你就好好呆在山庄里,文漓会将你治好的。”她却并不知他是中了赤炎之毒。
她话音刚落,一个轻媚的声音在簿雾中荡起:“哼,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简直不要脸。”
“谁?!”肖文漓四下看了看,并不见人。
簿雾中传来几声轻笑:“不要脸的女人,可没资格知道姑姑奶我是谁。”
那声音似在西南角,肖文漓抬手一扬,手中银针激射而去。
轻笑的声音忽又出现在西北面。
肖文漓冷笑道:“不敢出来?”
西北面又是轻笑一声,飞快道了一句:“那我可出来了。”
随着话声,簿雾中响起嗤嗤之声,待肖文漓反应过来,两枚前后而来,形如蝎尾的银镖赫然已射至眼前。
正是妙烟的蝎尾镖,勾尾镂刻花纹,打造得很是精美,却是巨毒无比。
肖文漓大致猜出这非普通银镖,不敢随便应付,急急退出两步,抽出袖中玄铁墨尺,只听“叮叮”两声,蝎尾镖已垂落在地。
紧接着身后又是破空之声,肖文漓微一转身,果然又是两枚蝎尾镖,肖文漓不甚在意,身形一掠而出,声音响在簿雾里:“滚出来!”
却扑了个空。
周围也没有了轻笑声。
肖文漓旋即回身,掠回沈云笈面前,未等她反应,一个黑影自沈云笈身后飞快闪出,带着黑气的毒爪,迅猛地向肖文漓肩头抓去。
“嗤啦”一声,她肩头衣料被抓下一小片,也只是一小片,并没有伤到肖文漓,她反应极快。
肖文漓微一撤身,几乎同时另一掌已拍出,妙烟毒掌迎上,肖文漓收掌一退,银针如暴雨梨花般激射而出。
妙烟身子急掠而开,险险躲过雨点般的银针,匆忙向云雾里掠去。
随即,一朵胭红的火花“轰”的一声在云雾里炸开。
肖文漓冷哼一声:“叫救兵?来几个我杀几个!”
她话音一落,伴烟火空际的回响,四下突然就静了。
等了大概半刻钟,未见任何异动。
逃了?
正当肖文漓放下戒心之际,一个黑影闪电而出,指间白刃寒光乍现,直逼肖文漓颈间。
几乎是眨眼的一瞬,只听轻微的兵刃相交之声,肖文漓手中的玄铁墨尺已挡下玄翼的指间刃。
一招,未中,玄翼闪身而退。
紧接着,七枚七心毒针袭向肖文漓后方。
肖文漓听得身后嗤嗤之声,转身将玄铁墨尺挽出一个屏障,击挡毒针,这时,右路一把短刀带着索链轻鸣声,刺破簿雾飞射而来,左路也是一股劲风扑来,百襄双锏如泰山压顶般砸了下来。
量肖文漓功力再是大增,却不是身经百战之身,只见她身形向前飞出,退出包围攻击。
再回头一看,沈云笈已不在原地。
几人配合只是为救走沈云笈。
肖文漓四下扫了一眼,簿雾缭绕间,只见西南面一片黑衣角闪过,她眼中狠辣一寸一寸加深,身形迅极而出,一掌向那人拍去,那人向身后接连甩出两枚蝎尾镖,急急向前掠去。
这小技俩,肖文漓已不放在眼里,随即一挡,追击上去,一掌拍在妙烟后心。
妙烟只觉整颗心子都要被震出胸腔,“噗”地吐出一口血,跌落在地。
肖文漓却没有见着沈云笈的身影。
声东击西?
肖文漓怒不可遏,眸光一凛,手起掌落,眼看妙烟要彻底毙命于掌下。
“姐!”只听肖文燱一声呼喊,冲上来,从后面抱住肖文漓腰身,带着哭腔哀求道,“姐,你收手吧。”
“放开!”肖文漓狠狠道。
肖文燱一声不吭,只是死死抱住她,肖文漓一掌抬起就要拍向他,肖文燱在她腰间仰起脑袋,无谓望她,她掌在半空中定了定,最终还是没落下去。
就在此隙间,百襄飞身而至捞起妙烟消失在层层云雾里。
玄翼、七心、夜笙已护着沈云笈奔至乱葬岗镜湖的山洞,百襄携着妙烟迟迟赶到。
百襄将她轻靠在石墩上,只见她胸口微伏,进的气已比出的气多,鲜血止不住地从她口中溢出。
沈云笈取出银针,要为她施针。
妙烟微微摇了摇头。
经历过无数一线生死,她很清楚,这次自己活不成了。肖文漓那掌震碎了她的心脉。
她现下唯有一个心愿。
她望着在旁的沈云笈,艰难开口:“公子……能否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沈云笈微一默,长指附上金面,轻轻摘下。
她的心思他能猜得七八分。若不是她出现在无名庄,他还不知被肖文漓困到何时。
在场的几人目光在金面摘下的那一瞬凝住。
意外,震惊,墨衣者,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医圣!
夜笙的目光却明灭复杂起来。
妙烟望着他,唇角勾勒起笑意。
公子如玉,真好……
只是笑意还未绽放盛开,便轻轻消逝,随着她的生命一同消逝。
沈云笈起身,缓道:“好生将她葬了吧。从今往后,再无墨衣,你们自去吧。”
沈云笈默然向洞外走去。
几人互看了一眼,夜笙帅先走了出去,七心也跟了出去,玄翼远远跟在后头。
百襄抱起妙烟走出洞口,就在镜湖边,用玄铁锏挖了个土坑,将妙烟埋了进去。
既然喜欢这儿,以后就在这儿了。
百襄拦腰劈断了一株不大的树木,捡了石块正要刻名字,却停住了,想来妙烟原本也不是她真名,是她自己后来取的,可她真的名字叫什么,他去不知,最终还是在树木上刻下了妙烟之墓几字。
夜笙那边,却是一路轻功到了福王的京郊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