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大量子材料研究中心，四楼某间办公室，王教授带领的课题组刚刚开完组会。
程嘉音对身旁的闻师兄道了声“恭喜”。
她今早才知道，就在她刚到美国的时候，闻师兄的一篇论文正式确定被Nature子刊录用。
闻龙嘿嘿笑：“运气，运气。”
“诶，小师妹回来了，闻师弟，你是不是得再请一顿啊。”
老板已经走了，剩下的同门没了忌惮，都笑着起哄。
“就是，上一顿小师妹不在，吃饭都没滋味儿，临港路那家烧烤不错，我还想再吃一回。”
“旁边的烤鱼也好吃……”
正在众人讨论得热闹的时候，门口忽然探进来半张明丽的脸，林师兄最先注意到，登时眼前一亮，热情地打招呼：“付学妹！”
付妍大方地走进来，将手中纸袋放在桌上，笑吟吟地说：“学长学姐好，我找嘉音。路上一家饮品店据说很好喝，请大家暖暖胃。”
意外的惊喜，顿时令小小的办公室响起一阵欢呼。
大师姐于丹婷道了谢，迫不及待地拆开封条，把热饮一股脑地摆出来。
整整齐齐的六杯珍珠奶茶，外加一杯与众不同的拿铁。
咖啡不用说，是王导的，他一惯喝这个牌子。
但是奶茶……于丹婷傻眼，课题组有七个人，六杯怎么分？
还没等她想明白，斜地里伸出一只爪子，于丹婷瞪眼过去，闻龙不但没缩手，反而迅速地抄起一杯抱在怀里，生怕她抢走似的退了两步：“一人一杯！”
她有那么贪心？
于丹婷气得抄起手边的一叠资料砸了过去……
办公室里鸡飞狗跳的时候，走廊尽头的楼梯间里多了两个人。
程嘉音倚在粉白的墙壁上，低头扣上外套最末的扣子，又解开，扣上，再解开……
付妍靠着朱红的栏杆，看她这副消极模样越看越气，忍无可忍，抬手给了她一个暴栗：“程嘉音，你真是惹到我了！”
“嗯。”
程嘉音没躲，没叫疼，低应了声，好像在说，我知道。
“你嗯个屁你嗯！”
付妍问她：“程嘉音，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一个特别强势特别唯我独尊的人？”
“不是。”程嘉音否定。
“可我看就是！”
付妍扬声道：“你认为我的倾诉就是在索要同等回报！你认为我一旦没得到就会失望愤怒！你……”
走廊里传来踢踢踏踏沉重的脚步声，付妍立刻顿住，不多时，哗哗的水流声响起又停歇，脚步声渐渐远去，一切归于平静。
付妍重新开炮：“你几岁啊，程小朋友！”
程嘉音慢吞吞地挑明：“昨晚，你在车里的时候，就不高兴了。”
“咳——”
这打脸打的，付妍被口水呛住，没想到她敏锐到这种程度，尴尬地挠头：“这，这不是我一时没想开嘛。”
说着，她又理直气壮起来：“再说，下车我就想明白了啊，你这人，怎么揪住我已经改正的错误不放啊，做人应该宽宏大量，懂不懂？”
程嘉音回想起她昨夜房间里的神情态度，发现确实和车内迥异，悬着的心陡然落下一半，是她心思太重，竟然忽略了。
她轻哼一声，嘀咕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付妍咦了声，搓搓手臂：“你恶不恶心！”
程嘉音笑起来。
见她露了笑颜，付妍总算放心了，嘴里却不饶人，霹雳啪啦炸豆子似的训斥：“你个笨蛋，我那件破事，就是行李箱里的一件烂衣服，占地方，老早就想扔了。”
“你明显不一样啊，你还没走出来，你还没破开，你那件衣服还穿着呢。”
“哼，等你脱下来的时候，你就算想忍着不开口，估计也忍不了，就像我昨晚那样，完全迫不及待，早扔早轻松啊。”
会吗？
程嘉音没吭声，心里想着，应该会有那么一天吧。
会有的。
或许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她和付妍晒着太阳，或许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傍晚，她和付妍听着雨声，也或许，和付妍一般，是在一个静谧的深夜……
付妍说得口干舌燥，最后，举了举拳头威胁说：“嘉音，我警告你，这次就算了，你要再敢这么诋毁我和我的朋友，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啊！”
见她傻呆呆看着自己，一言不发，付妍又手痒地抬起胳膊。
程嘉音眼疾手快地拦住，哭笑不得：“你敲上瘾了是吧？”
都不让她多感动一会儿。
“一般一般。”
付妍嘴里谦虚着，低头看看表，还有时间，就对程嘉音摆手：“你赶紧回去忙吧，我办点事儿，中午等我一起吃饭啊。”
……
开解完程嘉音，付妍打的前往赵成的住处。
赵狗住在离Wood不远的一个单身公寓，她贿赂了一个共同的朋友才拿到信息。
付妍默默地把这笔账记在了赵狗头上。
到了地儿，上到二十八层，付妍狠狠砸了两下门，过了一两分钟，赵成穿着背心短裤，顶着鸡窝头，睡眼惺忪地开了门。
见到付妍，他不慌不忙地用手指梳理了下头发，然后慢吞吞地说：“你来干嘛啊？”
“赵成，你跟我装傻是吧？”付妍冷笑，“把朋友圈给我删掉。”
赵成只当没听见，打了个哈欠，趿拉着拖鞋转身往回走。
付妍愤怒地扑上去，跳起来照着他的脑袋来了一个瓜蹦儿。
她用了力，赵成痛嘶出声，眉毛都纠结成一团：“祖宗，你下手能不能有个轻重？把我敲傻了你负责啊。”
“删了。”付妍不跟他废话。
“姑奶奶，你来之前，都不再看看朋友圈吗？”
赵成歪倒在被子上，闭着眼睛继续睡觉，嘴里小声嘀咕：“没人看到好不好……”
他嘟哝什么，付妍没听清。
不过，已经删了？
她摸出手机，点进赵成的空间。
还真没了，最新的一条朋友圈是三天前发的Wood活动宣传。
“你个死鬼，接个电话回个消息你能死啊，浪费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