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音吃了四五颗草莓，低头再抬头的功夫，赵成竟然抱着付妍，从舞池出来了……
付妍整个脑袋都埋在赵成胸前，很不舒服的样子，程嘉音赶紧迎上去：“怎么了？
付妍没吭声。
赵成扭曲着脸挤出一句：“她没事。”
这样怎么叫没事？
程嘉音顿时恼了。
正要发火，却见赵成突然加快脚步，越过她，快速将怀里的人抛到沙发上，自己也顺势歪倒在旁边，抱着沙发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
倒把跟上来的程嘉音吓了一跳。
“笑！笑死你算了！”
装死的付妍听到赵成肆无忌惮的大笑，羞愤欲死，狠狠捶了他几下：“不许笑，听见没？！”
“谁，让你穿，这种鞋，蹦迪……”赵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顿了几次才说完整。
提起罪魁祸首，付妍怒火顷刻就转移了，她愤愤地甩掉脚上的鞋子，怒斥道：“垃圾！再也不买这个牌子了！”
程嘉音低头瞧。
一只断根的黑色单鞋狼狈地躺在地上……
老实说，她第一次发现付妍穿细高跟蹦迪的时候，就有一种“这也能？”的疑惑，和“不会断吧……”的不好预感。
付妍信誓旦旦，不会，并且向她科普这种鞋子不可小觑的防狼功效。
现在，几年过去了……有一种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滑稽。
程嘉音忍不住抿起嘴角，付妍抬头就发现了。
“想笑就笑。”
她歪靠在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俨然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摆烂了。
赵成又笑起来，边笑边安慰她：“我反应速度可是一流，别人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付妍翻了个白眼。
这安慰，也就聊胜于无吧。
程嘉音知道她觉得丢脸，到底忍住了笑，没火上浇油，贴心地给出解决方案：“我后备箱里有一双备用鞋，小一码，先将就着穿。”
付妍像个大宝宝一样委委屈屈：“好吧。”
程嘉音化身温柔妈妈：“那你乖乖等着。”
……
匆匆穿过迷乱的人群，出了酒吧，程嘉音才发现赵成跟在后面，一步之遥的位置。
“付妍让我跟着。”
赵成简单解释一句，拉上夹克外套的拉链：“走吧，一起。”
刚走两步，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大声叫喊：“程小姐！”
赵成瞥一眼旁边的女孩儿，见她恍若未闻，想着也许是同姓，刚这么想着，又听到更加急促的一声：“程小姐！”
他停脚：“喊你的？”
“嗯？”
程嘉音回头，只见一个穿白衬衫灰马甲的高瘦男生摇摇晃晃地小跑过来。
他很白，也很瘦，像一根细长的竹竿，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在起伏不平的山林里，让人忍不住怀疑下一秒就要跌倒……
男人在离她两三米远的位置停住，路边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衬得皮肤像纸一样白惨惨，看不出半点血色。
一股浓重的酒气渐渐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好像，有点眼熟。
但程嘉音没想起来是哪位，可能是一起上过课的同学？但也不对，同学不会这样称呼她……
她问：“你是？”
见她没认出来自己，男人面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一阵夜风吹来，他也站不稳似的跟着晃了一下，很快扶墙稳住，然后对她笑笑：“程小姐，我是白松……您生日Party上我们见过，后来我送您去机场……您还记得吗？”
哦，是那个人……
程嘉音点头：“我想起来了，你有什么事吗？”
“我看到，有个身影从Wood出来……很像您……就追上来确认一下，没想到真的是……”
赵成见两人根本不算认识，对方又说话慢吞吞的，怕付妍等急，插话说：“兄弟，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有点急事。”
见他们要走，白松醉意朦胧的眼睛里闪过几分慌张，连忙叫住程嘉音，脊背抵在墙上，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名片。
急中出错，一个没拿稳，大半名片雪花似的纷纷掉在地上。
他没理睬，仓促上前，把手里剩的几张捧给程嘉音：“程小姐……我在AC Club兼职……您和付小姐如果有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订台……”
他微弯着腰，语气里含着小心翼翼的企盼，程嘉音抽出一张，嗯了声，转身离开。
赵成问：“营销？”
程嘉音瞥了眼名片，随手塞进包里：“是。”
赵成笑：“可以啊，当着我的面儿挖我的顾客。”
顿了顿，他又问：“你和付妍住一起？”
他隐约记起，付妍提到过她的合租室友，在她口中，她这位舍友美若天仙，能甩当红女星几条街。
“对。”
“她男朋友呢？怎么没来。”
“分了。”
赵成“啧”了声：“不是刚谈的吗？”
“你知道的挺多。”程嘉音瞥他。
赵成跟没听出来她的言外之意似的，顺嘴接话：“比你知道的还是少一点。”
话里面还有那么点遗憾的意思在，程嘉音问：“你还想知道什么？”
赵成挑眉：“我想知道什么你都告诉我？”
程嘉音讽刺：“你长得一般，想得挺美。”
赵成嗤道：“那你眼睛得治治。”
程嘉音懒得和他逞口舌之快，转而问：“付妍说你是渣男，你怎么渣了？”
这么一顶破烂帽子扣头上，赵成感到深深的耻辱，立即为自己正名：“我就谈过两个女朋友，恋爱期间也没劈腿，和平分手，怎么就渣了？”
“付妍对我就是有偏见，是，是有很多女孩子追我，但我碰都没碰好不好？”
听完他的辩白，程嘉音很肯定地下结论：“那你就是渣男。”
赵成哭笑不得：“你别人云亦云啊。”
黄色奔驰在停车场很好认，程嘉音径直走过去，打开后备箱，撑开一个橘色手提袋，把那双备用的软底儿小羊皮单鞋塞进去。
赵成候在一边，依然对刚才她的评价耿耿于怀：“程小姐，我想问下，我怎么就是渣男了？五好男人，我样样都优秀好吧？”
程嘉音合上后备箱往回走：“一串追求者，这不是养鱼？”
赵成深感冤枉：“我发誓，我没有。”
程嘉音斜他：“如果你态度很坚决，别人会在你这棵树上吊死？世界上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
赵成叹息：“程小姐，我开门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人家赏脸光顾，我总不能冷着张脸，把人赶出去吧？”
“再说，我已经拒绝过了，但没用啊，我没女朋友，她们总觉得还有机会。”
赵成摊手：“我能怎么办？”
程嘉音感到不可思议：“你在问我？”
赵成：“……”
得，眼前这位主儿和他根本不是一个圈子，是别人得哄着供着求着的，哪里有这种烦恼？
他也是昏了头了……
赵成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问她：“可以吗？”
“随意。”
得到允许，他低头咬出一支，掏出打火机点燃，噙在嘴里，深深吸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