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我最能惹祸的妹妹,
首先,报个平安,我们都很好。
其次,南区的家被炸了,消防调查结果还需要点时间,不过现场来看,起火点应该是在厨房。
最后,纵火的那个白痴,他也被炸了,你知道的,燃气事故,一个没有生活常识的白痴,在厨房点了一把大火,邻居首先听到的是一个人类的哀嚎,然后才看见了那把大火,万幸,左右的邻居没受太大的影响,就是他们的窗户被震碎了不少。
至于纵火犯嘛,如果他能挺过来自普通世界的烧伤科的治疗的话,我会确保他无法回到魔法世界的。
对了,梅芙女士让我告诉你,你圣诞节回来,不会有任何礼物,零用钱减半,你想带皮波参加的敏捷赛,也不会有资金赞助,你该庆幸妈妈没有直接关你禁闭,爸爸也很生气,他的奖牌还没来得及拿走,爸妈以及皮波现在住在外公那边,老头子叫嚣着要把你接回来,他觉得巫师的脑子普遍都有点问题。
‘简直是精神病人的狂欢乐园!一个学校出来的巫师!这是什么?这是恐怖袭击!学校就教出来这种没脑子的东西!’
请注意他的话,是没脑子的东西,我怀疑老头子更想说,干坏事也要讲究基本法,而这位巫师先生,做事做得太不讲究了。
潜台词就是,你要是打算做什么,你别干得太糙,像这种被当场抓获的学长,不要学习。
梅芙女士也是这个态度,哦是的,她给你开绿灯了,让你别太过分就行,但是零用钱减半。
至于爸爸么,他最近跟小叔叔他们走得比较近,你瞧,他也很生气,那个叫什么弗林特的,你一旦确定了,打听一下他们家在哪儿,爸爸可能会送给他们一份礼物。
记住,把你的手脚藏好。
永远爱你的,艾布纳。】
我常常在想,魔法部是怎么确定一场事故是由一名巫师引发的?除非有目击者,或者发生在混居区,否则他们往往没那么应对迅速。
预言家日报也没有相关报道,那就意味着,那个纵火犯现在还在可控范围之内,至少巫师这边并没有什么消息。
所以当弗林特扬着一脸挑衅的笑容特意路过我时,我是真心地为他的脑子感到遗憾。
他瞟一眼我手里的信纸,门牙喧宾夺主地显露,“家里的信?哈?”
我默然看他,特意露出一丝心不在焉来,也许是这种沉默跟忧愁,恰当好处地给予了他一种心灵上的慰藉,他表现得太不打自招了,“哦,别太担心了,拉米雷斯,在你以后贫瘠的孤立无援的人生中,回想起来这一刻,或许还不是最坏的情况呢。”
“你在说什么屁话??”詹姆斯大着步伐走过来,站定在我身旁,“你该滚回你的地窖去,弗林特。”
弗林特的脸,是一种压抑的愤怒,他咬着后槽牙,怒瞪詹姆斯,“纯血的败类,我等着看你哭着在我面前求饶。”
“而到了那时候,”他或许是联想到了极为有意思的场面,盯着我恶意地笑了笑,“你的这位泥巴种女友,啊!啊!你?!”
我在踹向他的下半身时,掌托向上击向他的下颌,他嘴角鲜血直流,倒退着步伐,踉跄站稳。
“挨打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弗林特,”我轻声细语说,“对女士,请文明用语。”
说完后我特意扫了一眼他的下半身,“我应该没有踹到吧,你应该不至于直不起腰。”
他夹着腿,看了眼四周,眼下是在训练场,我是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到这个格兰芬多聚集地来找不会痛快。
“肯定没有呀,”豪斯特高声应答了一句,有点童言稚语的意味,“蚊子腿多难打到啊。”
“噗。”詹姆斯闷声嗤笑,他走过去把豪斯特拎到了一边,边走边说:“年纪小也别乱说话。”
“你会后悔的。”弗林特恶狠狠的眼神很有力道,如果他背部能再挺拔一些会更有威胁的效果。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你该认真听从小布莱克先生的意见。”
“他跑过来问你信的事?为什么?”詹姆斯问我。
“关心我?”我说笑般地回答道,在这件事上我有所回避,并不想告诉他家里的事。
“...关心你?我看起来蠢透了是吧妮娅?”他眉头紧皱,面有质问,“你如果不想说,可以不用说,但不要这样随意地应付我。”
“而且究竟是什么事?为什么又跟西里斯的弟弟扯上了关系?”
“连他都知道的事,而我,作为男朋友,却不能知道?”他深感荒唐,满脸不可置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我说:“...弗林特知道那件事是我策划的了。”
詹姆斯:“可不是所有人都在讨论吗?为什么就确定是你了呢?”
我:“因为这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老鼠不会钻的洞。”
詹姆斯:“...彼得?你是说彼得吗?!”
我:“嗯,肯特告诉我的。”
詹姆斯:“?又是他?”
“你为什么那么相信他说的话?”他眼中有些不可思议,“一个格兰芬多跟一个斯莱特林,为什么要相信一条毒蛇呢?!”
我看向他,也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这件事还没过去,又要重来一次。
“我打个比喻好了,佩迪鲁,前科犯。”
“肯特,心存爱慕的邻居,是你你信谁?”
“谁有动机?谁有告密的行为习惯?谁更讨厌我?”
“嚯,心存爱慕的邻居,好比喻,”他重重地点了下头,“所以他就不能抱着挑拨离间的想法告诉你这些事吗?”
“挑拨离间?”
“哦是的,他只是个心存善念的友好邻居,他一点也没有抱着让你讨厌我讨厌格兰芬多的想法。”
“斯莱特林跟格兰芬多,你显然更相信前者啊。”
“彼得是个格兰芬多,分院帽不可能把一个阴险的人分到格兰芬多,妮娅,他已经改过自新了,你真应该看看他的诚恳。”
他带有说服性质的眼神只惹得我连连冷笑,“所以你们重新成为朋友了,是吗?”
“...不至于是朋友,但我确实无法做到对他视而不见。”他急切地解释说,“你没发现他好像被所有人孤立了吗?”
“我上次看到他一身伤回来,问他是谁做的,他却一点也不透露...”
“哦,可怜的佩迪鲁,需要詹姆斯骑士去拯救。”我没忍住,嘲讽了一句,“不过我本来就做好准备,这件事会被人透露到当事人口中。”
“所以我也不怪他对弗林特告密。”
“但是,如果你真的认为他不是个告密惯犯的话,那你该去重新配一副眼镜了。”
人在气头上,总会说点愤怒的真心话。
“詹姆斯,如果你继续跟他保持良好关系,你会被他害死的。”我几乎是揪着他的领子在说这句话。
他被我的样子吓到了,有点来不及反应的呆滞,“什么死不死的,你说话说得太严重了。”
我退后一步,摆正了态度,“我就是讨厌佩迪鲁,我也相信肯特说他告密,不管他是否抱着挑拨我们关系的想法,我就是觉得这事是佩迪鲁干的,你要怎么做?”
他面露尴尬,“你总说证据,妮娅,可这事到目前为止你都还是凭着你的感觉...”
我突然想放弃了,我突然觉得我们真的不合适了。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在对你的交友情况指手画脚,”我力图以平静的语气说出我的真实想法,“但这确实是个选择题,詹姆。”
“我说,我不喜欢他。”
“不管他是可怜还是可恨,我连一个眼神都不想放在他身上。”否则我怕我忍不住直接对他进行物理清洗。
“可你跟肯特也在正常交往,我也不喜欢他。”他插嘴道,瘪着嘴,不高兴的模样,“我跟彼得也是正常交往,我不明白这有什么不一样。”
“特拉弗斯还是预定的食死徒呢。”他真的很不服气,小声嘟囔着凭什么啊...
严格来说,这两者似乎真的没什么区别。
一个预备役食死徒,一个有可能在未来告密的前科犯。
性质上来说,好像是没有谁更好谁更差。
但我就是心气不顺,很不顺。
“我在伦敦南区的家被炸了。”我说,“目前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弗林特家干的。”
“好吧,我就说,这是我的直觉好了,就是他。”
“让我为今天的交流做一个总结性陈词好了。”我说,“如果你在获悉了这部分情况之后,仍然觉得自己的眼光不会出错,分帽院先生把每一个好人每一个事实上有着体面的品质的人分进了格兰芬多。”
我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那你就接着这么认为吧。”
“因为我就是一个靠直觉做事的人。”
“我真的很讨厌佩迪鲁,我未来也不想再就他本人是否改过自新或者别的来跟你讨论。”
“我就是这么一个武断又固执的人。”
“如果你接受不了这一点,那你就需要做出选择了。”
“?南区的家被炸了?”他看了一眼我手里的信,愣了一下后突然激动。
“而你现在才告诉我?我要是不问你你是不是也不打算!”
“还有选择?什么选择?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没有控制自己的音量,不远处训练场上的低年级都闻声注视过来。
我上前扯住他,他却反手扬开手,“你刚才到底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我抿着唇再次去拉他,“这里不方便说话,换个地方说。”
找了个空教室,刚关上门就见他抱着手站到离我好几米远的位置。
于是我也就站在原地没再上前了,“没有人员伤亡,只是房子炸了。”
“只能说万幸,肯特给我的消息比较及时。”
老实说,这是我第一次感到后怕,以及愤怒。
校园里的斗争不管是斗嘴还是真的斗殴,都该只牵扯到本人,这种祸及家人的情况,代表我对某些纯血巫师的疯狂残忍有着严重的预估不足。
“我以为最多是一些行为或者来自信件的恐吓,但没想到他们这么有恃无恐。”我低沉地说着,嗓音完全偏移了往日里的沉静,“我想,佩迪鲁被揍的时候,大约也没想到自己泄密就能引发这种事件?”
“他已经有好几天没去上课了吧?”
詹姆斯恍然放下手,“是...但那是因为,因为他在医疗室养伤...”
“庞弗雷女士没问他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问了...他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他神色间有些游移,大约还处在惊怒之中,面颊陡然抽搐了两番,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移开眼,再次强调,“不管他是否在事实上告密了,詹姆,他在我心里都不值得信任,如果你觉得是偏见,或者我没有给他第二次机会,那我也没法反驳,因为这是存在的。”
有些话,必须要说清楚。
“我不会因为他可怜,就给予他善意,我没有这种行为逻辑,我本人非常冷血。”
“我说的选择,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选我还是选他?”
这是一次开诚布公的交谈,我几乎已经把我性格里的缺点完全展露出来,人是多面的,我一直在强调这件事,我不单只是个好像有点酷挺有趣,喜欢他的女孩。
我某些时候甚至可以说是阴鸷且残忍,做事霸道掌控欲也强,而这些在与他交往之前,我并未充分说明,我也会想,自己这样是否具有欺骗性,但他总有一天会发现,如果到时候我已经泥足深陷,那不是会更糟吗?
及时止损,这是我对他的算计。
我试图让他明白这一点,如果无法接受,那就早点止损。
他整个人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大约没想到从一个点到面的距离,会牵扯出这么深刻的话题。
“这很离谱,”他喃喃自语,“你让我做这个选择,你的想法真的离谱。”
“这不是一个抛弃女朋友或者抛弃朋友的选择,索妮娅。”他猛然正色道,“你一直在跟我强调你有多么多么糟糕,你没意识到你在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心里已经给我下了结论了吗?!”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不,或者说你在得到我的回答之后,你心里肯定会说,啊果然如此,不出所料,对不对?”他质问地朝前两步,像一座大山迎面压来。
“你说你会坚定地朝我走来,但事实上你根本就不坚定。”
“你此刻给到我的逼迫感,到底是为了让我做出正确选择,还是让我像滑稽戏主角一样,以你写好的剧本做出选择?啊?”
这声疑问带着失望,他微垂着头看向我,眼里是受伤的情绪,“你根本就不觉得我会选你,对不对?否则你根本毫无必要问这个问题。”
我难堪地咽了咽喉,迎着他的目光哽咽道:“是的,我本质上是个挺糟糕的人,也许是你最讨厌的那种人。”
“你没有清楚地看过我,”我一直担心这一点,“...你会失望的。”
“而你也没有清楚地看过我,别以为你真的看清我了。”他咬着牙落下这番话,急促起伏的胸膛昭示着内心的不平静。
“我是个白痴傻蛋吗?我没有自己的眼睛吗?我难道发觉不了自己的女朋友其实是个神经病吗?”
“...神经病?这个说法严重了。”我绷紧了嘴瞪他。
他却不予置评地瘪了下嘴,“你有时候的脑子,很不一般。”
“你的思考逻辑,常有的语出惊人...你从来没想过,我根本就是被这些吸引的吗?”他蹙着眉头看我,仿佛我才是那个白痴。
他面容有些感慨地抬手碰了碰我的脸,“怪异的,像谜语。”
“谜语人特指的是里德尔先生。”我吸了吸鼻子说。
他抬了抬眉,随即眯眼道:“哦是的,你只是拥有了一个巨怪脑袋。”
“我琢磨不清你脑子里的迷宫走势。”
“比如你为什么要执着地去破坏气氛。”
他想亲吻我,我感觉,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想亲吻你。”
他朝天翻个白眼,随即立刻压下头来,“梅林的臭袜子,你总算开口了!”
那不是一个标准美好模板的亲吻。
我们咬到了对方的嘴唇,牙齿磕碰打架,节奏像是在竞技场上需要决出胜负一样。
他的眼镜不停打到我的眉间,颧骨,我吃痛惊呼的时刻,他的舌头扫过我嘴内破掉的软肉,有些摩擦的刺痛,见血的触碰,见鬼的戳弄,我整个人都要软掉了。
除此之外,体内嫉妒缺氧,头昏脑热地根本换不了气。
结束的时候我们互相依靠着喘气,除了口干舌燥我还觉得腿肚子打颤,环在他脖子上的手仅做支撑,我瞪大了眼珠子平息气息。
抬眼望去,是他十分正经地一手整理自己的镜框,“下次该把这东西摘下。”
“影响发挥了。”
见我看他,他抬手掰了一下我下巴上的软肉,嘴唇被打开,面临他的巡检,“好像没有流血了?”
他低下头,轻轻一啄,“抱歉,妮娅。”
“...没,没关系。”我瑟缩了一下脑袋,忽然觉得他说的没看清似乎也有点道理?
“你想怎么修理弗林特?”他理着我的头发问。
我扬脸笑了笑,“持续性地让他体会到我的恶意。”
“房子被烧了被炸了,我不会烧他或者炸他。”
“但是在他对我家进行赔付之前,我是不会停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