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想救你还来给他作证？”
炎衡面无表情，看着北瑜秋那冷漠的脸庞却几欲发狂，他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憋闷感和破坏欲。
他活了十几年，没有这么憋屈过，往时他一个眼神就能让周围人鞍前马后，哪像今天这样长了嘴还是百口莫辩。
北瑜秋睨了眼镜雪：“倒也不是我想来。”，说完便大步往外间走，欲要离开。
炎衡从凳子上嗖一下站起来，愤恨地在他身后握起拳头。往外冲，一副要和北瑜秋决一死战的样子。
“胡说八道！把你眼睛挖了——”
骞老单手握了个法诀，及时竖起一道屏障，炎衡被屏障拦住，北瑜秋在屏障的那头潇洒离去。
骞老站起来，走向眼睛通红瞪着华思朗的炎衡身边，宣布道：“这几天你便待在教思堂，宗门自有处置。”
接着走向床脚的华思朗，握了握他的肩：“好好养病，宗门会给你一个交代。”
“你们两个联合起来陷害我。”炎衡冲着华思朗无比笃定地说道，一副彻底识破阴谋恍然大悟的模样：“对，就是这样，给我等着。”
华思朗不看他，把头转过去，才发现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又僵又酸，估计是太紧张了。
——
南曲烟跟在那名叫兰寰的医修身后，他要把她带去太清水月台。
那是一座湖面上凌空的岛，栽植着许多异常名贵的灵植，皆是上天入地难寻的仙物，不论是入药还是增进修为都有极大的功效，宗门把培植的任务交给了不治峰，每天傍晚柳青真人都要在此地运功，利用体内真气引导灵植生长。
兰寰没有把南曲烟带到岛上，而是把她安置在登岛浮梯旁的药房里：“一般这时候快结束了，你先等一阵吧。”
南曲烟点点头，在桌边坐了下来,医修给她倒了杯热茶便离开了。
她觉得实在不好意思，自己明明只是个小小的外门弟子，却有一种客人的待遇。
不治峰上的人或许是受了峰主的影响，都十分客气有礼。
等了不到两刻钟，门被推开了，南曲烟急忙站起身，对门外的真人躬身施礼。
“嗯。”柳青笑着点头，她一身素雅白裙，系着卷草纹的半身披风，边解披风边往一张红木大案后走，在大圈椅子上坐下来，“听寰儿说姑娘有一些药理上问题要问我。”
她拿起笔，在信纸上写字。
“正是。”南曲烟走到桌前，桌上放了一沓信封，不知道是不是从山路亭子里取上来的，里面有没有她的那封。
她手掌张开又握拳：“弟子想问真人，黄脉草、干炎菇，祝灵草以及玉蛇果，这是治什么病的方子？”
柳青执笔的手顿了顿，接着把笔搁下，面上思索了一会儿：“那封信是你写的吗？”
她在信件里翻找了一番，找出南曲烟递上来的那封，兀自念道：“黄脉草两钱，干炎菇两钱……”
“你说这是治疗月渠病的药方？”柳青眉毛挑了挑 。
南曲烟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不知真人做何感想。”
“嗯……”柳青面色犹豫，“这位弟子，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不过玉蛇果和干炎菇药性都十分强烈，一般是不会配在一起，不然会导致气血行崩。”
南曲烟有些惊讶：“这样吗？可是医书上并未点明……”
“书的品质也分优劣，有些记录比较全面，有些疏漏则较多；有些是名家权威所做，有些则是无聊之人杜撰，嘉应宗藏书十分浩瀚全面，你可以去藏书阁中翻阅。”
柳青把信纸收进信封，“不治峰也收纳有许多正统医书，姑娘闲暇时也可到峰上来，看多久都可以，只是不治峰也不留客。”
她把信递还给桌对面的南曲烟。
南曲烟没接，有些苦恼地挠了挠额头。
她把自己的经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被治好的老妇人至今健在，若真人不信，可以到德武山验证一番，事关苍生，我想真人何妨一试。”
柳青耐心听着，面色犹豫起来，说实话，她拆开那封书信，凭借为医多年经验，便觉得这药方搭配像个草率的玩笑，甚至根本不能作为算作是一个药方。
“若所说为真，倒也有一试的价值。”她看着女弟子艳光流转暗含期待的眼神说道。
南曲烟心下一悦，冲着真人抱拳，“弟子绝无半分虚言。”
柳青点点头，她看着面前的女弟子，莫名从那双眼睛中品出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不由多看了几下，于是对方愣了愣，急忙把眼睛移开。
并拢了拢围在脸上的纱巾，小声解释道“真人，弟子样貌丑陋，请原谅弟子蒙面。”
“哪有，你的眼睛分明很美。”柳青笑了笑，“应该说是十分的特别。”
南曲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柳青还想安慰她，便继续说道：“容貌是天生的，任何人都没资格去嘲笑，姑娘不必自卑，选择入道，外貌这些更是浮云，不值得挂在心上纠结。”
南曲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谨听教诲。
“真人说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论怎样都应好好爱惜。”
柳青点点头。
“只是——”南曲烟眨了眨眼，里面有泪花闪烁 ：“弟子的父母早早便不在世上了，但弟子还有一个妹妹，月渠病在人间蔓延，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柳青脸上浅浅的笑意消失了，面色凝重了起来，她一字一句地告知南曲烟：“凡间，现在可用炼狱来形容。”
“啊？”南曲烟有一瞬间不明白柳青真人的意思：“炼狱？是说真的很严重吗？”
“大概十天前便有消息传来，凡界局势已经很难收拾了。两境有结界和山脉阻隔，所以修真界才能至今不受到波及。”
南曲烟感觉到不可置信。
一个月前，还是嘉应宗如火如荼的收徒大典。
两界通道放行，前来应选和游玩的凡人不计其数，百姓的小吃摊、杂货摊，修士卖的灵符丹药在山脚下摆成一条长街，流水宴席，歌舞不绝，不论早晚皆是热闹非凡。
“那淮心她——”南曲烟长睫扑朔着，额头出了层薄汗。
她好想此刻冲出宗门，到浮甘城去探明情况，把淮心带出来，那是南曲烟最重要的人，她有一半的心一直系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