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接近黄昏时分,进行了许久的庆典却越来越是热闹了,羽阳也很想与大家一起玩闹,可高高在上的女王大人却不得不端庄得体,半日下来一直都在应对前来问候的臣子与各贵族的要员,脖子都已经咔咔作响了。
听到了羽阳脖子的动静,今日负责守在她身边的夜空忙问:“陛下,您不舒服么?”
“不会不会,倒是你,你怎么不去跟他们一起玩?”羽阳问。
夜空笑着说:“我陪着陛下就可以了。”
“难得这么好的机会,今日你不必管我了,这里是瑞安城,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
“可是……”
“去吧,夜空。”羽阳见夜空不敢动,只能再劝一次道,“你快去吧,嗯?”
夜空被说动了,上前行了礼,谢过了羽阳后小跑着朝着正在说笑的夜风与泠天他们那边跑去了,望得羽阳心生羡慕,却又只能眼巴巴望着,毕竟她是女王,她到哪里,哪里便只能是硬邦邦的礼仪与谨慎。
不过不只是羽阳拘谨,此时的星哲更是如此,他已经应答了不下上百人的问候了,此时他突然看到一个身着白色瑶装的女孩子,他有些惊讶,毕竟此时能用白色的也只有三位族长大人罢了,为何会有个年纪看起来不大的女孩穿着白色瑶装。
不过未等他惊讶,那女孩已经朝他走来了,走近后星哲才认了出来,那女孩就是前段日子拿着双刀“威胁”他的臻明雅之女,臻昭音。
昭音走到星哲面前,带着自信的笑容行了简礼后说:“昭音今日代祖母前来恭贺星哲大人大喜。”
“原来如此,我正在想,为何有人身着白衣。”
昭音笑了笑,说:“是陛下与祖母特许的,让我今日代行族长之位,以示我臻氏一族对星哲大人成婚一事诚挚的贺意。”
听到此话,星哲颔首回礼道:“如此,便多谢昭音妹妹了。”
昭音有些吃惊,没想到星哲会如此称呼她,她笑了笑说:“虽然我比星哲大人小了十岁,但……我一直敬服星哲大人,也希望能和星哲大人成为朋友。”
“这是自然,今日昭音妹妹白衣来贺,星哲记下了。”
两人又客套了一番后,臻昭音这才离开了星哲身边,又走到了其他的大臣面前,一一与他们介绍着自己,一一给予得体的问候,大半日的时间下来,众人交口称赞着臻昭音的优秀。
夜色降临了,众人开始用起了晚餐,也到了可以喝酒的时候了。在这之前,羽阳独自一人趁着没人注意躲到了安明楼那个她曾经的房间的阳台,靠在石栏上望着瑞安城热闹的模样,忽然,天空中传来了几声响动,嘭的一声,天空中炸开了灿烂的烟花,羽阳惊讶地抬头望着,正在吃惊之时,她的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正四处找你,打算告诉你,烟花就要开始了。”
羽阳回头一看,竟是夜风,她有些吃惊,大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夜风走上前来,与她一起靠在石栏上,抬头看着烟花,只是笑了笑,大声回答道:“先看烟花吧!”
羽阳虽然吃惊,但她也不想错过烟花,便也抬头欣赏起那些她最喜欢的灿烂。
烟花的喧闹让这个喜庆的美好日子更加热闹,人们停下了手中的酒杯,都在看着那灿烂的烟花,君舞也最喜欢这些热闹,抱着星哲的臂膀跳着,星哲怕她摔倒,一直小心抓着她,在她耳边大声念叨着:“小心点!小心点!”
灿烂的烟花绽开在空中,羽阳望着那样的灿烂,想起了那日泠天在年平岛上为她绽放的烟花,那样的烟花,比起眼前这些精心准备的烟花更是百倍灿烂,她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一日的烟花是如何铺满了天空,如何映照在大海。
可此时,站在她身边的人并不是泠天,而是夜风,她看向了夜风,看着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里映着烟花的灿烂,她突然想问自己——只要向夜风走去,便能让泠天安全,让她避免错误,只要走向他就好,她能做到吗?
她早已经不似曾经那样抗拒夜风了,但要她放下心中占满了位置的泠天,去爱上一个她应该去爱的人,她能做到吗。
她想起那日雍炎所说的话,再如何固执地要爱泠天,也不得不考虑泠天的未来,他们已经在深渊前的最后一寸地方了,只有回头,才能阻止悲剧。
在这烟花的灿烂之下,她不断追问着自己,却一点也得不到答案。
最后一朵灿烂的巨型烟花炸开之后,烟花结束了,瑞安城内还是那样热闹,羽阳的心,也还是那样喧嚣。
夜风看向了她,回答了刚刚的问题:“我看到你往安明楼来,就想……或许你希望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待一会儿。抱歉,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羽阳摇了摇头,说:“怎么会……我正希望与你好好地说说话。”
“嗯?”最近的夜风也开始习惯了羽阳对他如朋友般的亲近,他笑着问,“你想与我说些什么?”
羽阳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你知道我喜欢谁么?”
夜风并不吃惊,他仍是笑着,对羽阳说:“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的人叫际泠天。”
“即使如此,你也一直……喜欢着我……”
“喜欢这件事不是双向的,谁都有喜欢的资格,但开口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便需要负责了。”他看向了羽阳,说,“自我告诉了你我的心意之后,我便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那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我也绝对不会退缩,因为我知道,不管你们多喜欢对方,你们也不会真正走到一起。”
“为何?”羽阳有些惊讶。
“因为你们的心里,最重要的那个地方放着的都是苍生的幸福,你们绝不会冒着为万亭带来灾难的危险,去成全你们自己的私欲。羽阳,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需要我,所以我一直都在等你,无论你要我等你多久,我都会一直等你。”
听到夜风的这些话,羽阳低下了头,她有些难以承受,她想问自己——她无法拒绝夜风,她还需要夜风,就因为这样的理由让他苦苦等待,难道不残忍吗?
夜风仍是笑着的,他继续说道:“现在的我成为了族长,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日夜陪在你的身边,你可知道……这样的日子有多么痛苦。每次当我能见到你时,我的目光就很难从你的身上移开,你刚刚问我为何会知道你在哪里,是因为你一直就在我的眼中,我一直在注视着你。羽阳……或许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在那些见不到你的日子里,你可知道,我有多想念你。”
羽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听着夜风的告白,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她看向了人群,努力忍着眼泪,最后却还是落了下来,然而她才刚刚落泪,夜风一下便发现了,心疼地从袖口取出巾子,扶过她的肩膀,轻轻为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望着他那微微蹙起的眉头,那带着淡淡光泽的目光,望着他那样俊美的面容上写着的担忧与不舍,她渐渐察觉,她好像开始接受他的温柔了。
她不知道要对他说些什么,她只是望着他的面容,再一次落下了眼泪,哽咽着对他说了声:“对不起……”
夜风才不需要她的道歉,他此刻只是在心疼她的眼泪,一点点为她擦去那些泪痕,鼓起勇气伸出手来,轻轻抚着她的头发,低声轻轻地说道:“傻瓜,不哭了。”
就在烟花结束之后不久,夜空突然发现哥哥夜风不知道去了哪里,正在四处找他时,不小心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抬头一看,正是允深。
“允深大人?”
见到他,夜空有些欣喜,先是笑着,而后又忙皱起了眉头问,“允深大人可有看到哥哥?”
“哥哥,夜风么?”允深摇摇头说,“我今日只在正殿看过他,后面便没有见过了。”
夜空叹了口气,嘟囔着:“还想说今日难得,希望和哥哥多说说话呢……”
允深见她面露难色,问:“你……是在找人陪你么?”
“嗯?”夜空想了想,说,“算是吧,哥哥不在,也没找到泠天哥哥,我自己一个人,身边都是不怎么认识的人……”
“你认识我啊。”说着,允深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往前而去,笑着回头对她说,“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欸!你要去哪里?允深大人!”
在这热闹非凡的瑞安城中,允深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穿过热闹的人群,带着她晃过灯光的绚烂,就算再怎么热闹拥挤,只要他的手能紧紧牵住她,他们便不会在人群中离散。允深背对着夜空,面上的笑容灿烂得如同此刻的瑞安城一般,耀眼明亮。
而夜空呢——她那颗不安的心在见到允深之后突然有了归宿,在他握住了她的手的那一刻,那颗心便落入了他的温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