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宁夫人的长子即将与君戴真的女儿成婚一事被万亭国上下盛传,人人皆称之为一段佳话,戴真的声望与威信也因此提升不少,子民们开始更多地谈论起这个平民大臣。
婚礼被定在了秋日,这将是瑞安城数十年以来最隆重的一次盛会,因为是羽阳亲自赐婚,这场婚礼的种种她皆要求过目——如此不仅是为星哲与君舞的婚礼负责,更是要时刻把控这场重要婚礼的价值。
这场婚礼上,所有这个国家重要的官员与贵族要员都会出席,这不只是一场婚礼。
紧锣密鼓地准备了数个月后,终于是来到了婚礼前的这一天。
已经是秋日了,自从赐婚的旨意下达之后,君舞便被送回了君戴真的新宅,第一次与养父母一起生活,这数个月的时间里,君戴真一边舍不得女儿即将出嫁,一边又欣喜于她终于是接受了养父母的照料,不再那样把所有都扛在自己的肩上。
明日就是婚礼了,君戴真来到了女儿君舞的房门外,看着她与养母君夫人一起忙碌着清点礼服的瑶装,问两人道:“齐备了吗?”
君夫人看了看门边的戴真说:“定是齐备的,只是小舞很少穿瑶装,今晚穿衣礼后还得习惯一下,否则到时候闹了笑话可不好了。”
君舞皱着眉头,也看向了门边的戴真说:“大人,这瑶装也太重了……能不能不穿礼服啊?”
“欸!”戴真皱了下眉头,又笑了起来,说,“不许胡说,马上就是六大臣的夫人了,怎么还是这样任性。”
君舞蹲在了地上,托着脑袋抱怨:“嫁给星哲怎么这么麻烦,还不如不结婚呢。”
此话一出,君夫人和戴真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君夫人忙劝道:“你可不许再把这些话挂在嘴边了,要知道你若是乱说话可是会给星哲添麻烦的,你也不希望让星哲难做,对么?”
君舞想了想,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说:“那来吧,君妈妈你帮我换上礼服吧。”
见她肯乖乖试穿衣服,君戴真放心地笑了,关上了门,等待女儿完成换装。
此时的瑞安城内,泠天与澜海、允深一起围在了星哲身边,看着他一件件地换上那复杂的礼服,等到他换好了礼服,三人默契地点头称赞。
按照星哲的官阶,他的婚服是黑色绣金的,为了凸显婚服的隆重,衣服上用了大量的金丝绣上花样,看起来金色与黑色相当,显得甚是华丽大气。星哲的长发尚还披着,他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又回身给弟弟们看看,问:“怎么样?还……可以吗?”
允深笑着说:“若你这样还不可以,天下也没人可以了。”
澜海也连连点头,说:“好看!”
星哲看向了一旁托着下巴望着他的泠天,问:“你想什么呢。”
泠天也笑了,说:“在想,我的哥哥终于也到了成家的时候了。”
星哲见泠天如此,嘴角也扬起了笑意,上前敲了下他的脑袋,说:“可别以为我成了家就不会管你了,你们三个,若是闯出什么祸来,我一样要管。”
澜海一声叹息说:“你管君舞和灯依就够忙了,哪里管得了我们。”
“谁说的?”星哲反驳道,“你们几个,若是闯祸,若是对君舞不好,看我要怎么收拾你们。”
泠天嘟囔着说:“最会欺负君舞的就是你了,你还说我们。”
话毕,泠天忙退了几步,躲开了星哲的责罚,笑得像个孩子一样,星哲才不会就这么放过他,追上去便要打他,却见泠天被澜海护在了身后,兄弟几人在房内闹成了一片。
当星哲换好了礼服后,在君宅的君舞也艰难地穿上了那比星哲的礼服更为复杂的新娘礼服。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烦恼地抓着她那不过几寸长的头发,担心地回过头问君夫人:“君妈妈,你说我这样子的头发,会不会……不像个新娘子啊?”
“怎么会!”君夫人轻轻抱住了她,说,“我们君舞肯定是最美的新娘子。明天还有很多头饰呢,都戴上去也看不到头发,怎么会不像新娘子呢?来,你在房间里练习一下,新娘的礼服瑶装很重,走路有一些技巧,我来教你。”
说完,君夫人走到了一旁,认真教着君舞怎么才能驾驭住那沉重的礼服,君舞认真学着,直到了夜深才换下了礼服收好,准备好好休息,等待着明日的到来。
然而一向没什么心事,闭眼就能睡着的君舞,这一夜却十分罕见地失眠了。
她望着挂在床头旁的礼服,一想到明日就要成为星哲的新娘,心跳便无法平静,就这么胡思乱想地熬到了天亮才睡了过去,然而她才刚睡了没一会儿,身边便有人来把她唤醒了。
当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队来自瑞安城的仆从,正在准备帮她沐浴更衣。
她惊讶地坐起身来,见一众仆从与她行礼,让她还有些不太习惯,半睁着眼睛,呵欠连连迷迷糊糊地被带进了浴室。困顿不已的她根本记不住发生了什么,只是半睁着眼睛任她们摆布,直到坐上了车,来到了瑞安城门外,被突然扬撒在空中的花瓣吓到,这才醒了过来——望着眼前铺着的朝着瑞安城正殿而去的地毯,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婚礼的现场了。
她惊讶地瞪大眼睛,紧张地一步步往前走去,路两旁都是身着各色瑶装的人群,她不认得,那都是受邀前来参与婚礼的宾客。她扬起尴尬的笑容,撑着那沉重的瑶装礼服努力地往前走去,心中默默喊着:星哲,救命!
直到她走到了正殿门口,看到了与她穿着同样礼服的星哲,她便顾不得那么多所谓的礼节了,她抓起那沉重的裙摆,大步往前走去,众宾客吃惊不已,他们还未看过如此心急的新娘,居然抓起了裙摆快步走去。
然而这还是不让宾客最震惊的,当君舞走到正殿门口,忘了这里还有两节小阶梯,一个踉跄直接往前摔去,还好星哲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扶住了她,却也是让一众人都捏了把冷汗。
“没事吧小舞?”
星哲忙扶起她,帮她理着那些凌乱了的发饰。君舞也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衣服,星哲见她紧张,便十指紧扣牵住了她的手,趁着侍女前来帮她整理礼服的时候悄声对她说:“不要怕,我在你旁边,嗯?”
君舞看了一眼星哲,见他穿着那样华丽帅气的礼服,束着万亭传统的发髻,他还是和第一次见他时一样,是那样灿烂,那样贵气,那样明朗。
她看呆了,一会儿后才回过头去,红着脸看着前方,却依然能感受到星哲握紧她手的力量。
整理好了礼服,星哲小心扶着她走到了正殿的大门,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走进了殿内,只见殿内的最高处,羽阳坐在正中的位置上,庆宁夫人与君戴真夫妇坐在了两侧,殿内一旁的座位上坐满了宾客。星哲紧紧牵着君舞的手,带着她一步步走到了羽阳跟前,一同跪了下来。
礼官高呼:“敬拜女王陛下。”
两人一同叩头,向羽阳行了三拜的大礼。随后星哲扶着君舞起了身,面向了庆宁夫人再次跪下,礼官又高呼:“恩拜诺嘉庆宁夫人。”
两人一同叩拜一次,随即起身,再转向了君戴真与妻子君夫人处跪下,礼官再呼:“恩拜君戴真子爵大人与子爵夫人。”
两人再次叩拜。起身之后,两人面向彼此,看着对方那样好看的模样,一同露出了笑容。
此时,夜风作为在场宾客地位最高之人,作为代表接过了端着两条丝绸做的红色缎带的盘子来到了两人跟前,笑着对两人说:“此乃陛下亲赐结缘绳,请两位为彼此系上。”
两人拿起盘子上的缎带,互相为对方在手腕上系上,这是万亭古老的成婚礼仪,古礼中所用为白色素缎,因为是羽阳赐婚,他们用上了红色的缎带,这是羽阳对他们的祝福。
随后当夜风退下,两人又继续按着万亭传统走了十余项礼仪,在君舞的脑子已经累得迷迷糊糊时,他们总算是完成了婚礼,正式在所有人的祝福下成为了万亭国所承认的夫妻。
热闹的婚礼庆典开始了,这一日,瑞安城将会这么热闹非凡地庆祝下去。
当星哲完成了婚礼走到了正殿之外时,他看向了矢雨城的方向,那个他最想感激的人不能来此,可他知道,她一定会为他感到高兴。
此时的云若宫中,右祭司檀令望向瑞安城的方向,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敏锐的雍炎发现了她的笑容,不悦地说:“那小子结婚,你就这么高兴么?”
脸上仍挂着笑容的檀令点了点头,说:“我很高兴,就像乐希与慕衍成婚那日一样,我很高兴。”
雍炎并不懂檀令为何高兴,他不懂为何檀令明明在意他,却还是会为他娶了别的女人而感到高兴,他还不懂,在檀令的心中,友情也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情谊。雍炎不懂,心中也的确很是不悦,别过头去,躺在齐青神兽的背上闭眼睡了过去,还不忘嘟囔着:“那小子有什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