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圣和白彻冲进房里,苇刃青在床上坐起,怒目圆睁,但眼神中没有往日的那股灵气,显得有些木讷。为了方便照顾,苇刃青身上只有一件亵裤,身上的伤口没有愈合,但也没恶化。千疮百孔的躯干并没给他带来痛苦,此刻他像个破旧的木头桩子。
“青儿,青儿。”剑圣走到苇刃青面前,可他没有一点反应,只是传来沉闷的低吼声。
“剑圣,我猜是白骨兵有某种能力,让所害之人与其同化,苇刃青估计也要被。。。”白彻想起之前白苏城逃出的白常亲信所说的话,想了一下又不对劲。“可前几天与咱们交手的那几个可不是骨头,有血有肉,和人没什么分别。”
“看来给予白骨生命的是别的禁术,不是玄傀血剑。”剑圣回头看向白彻。
“玄傀血剑到底是什么招数,竟能将死人复生?”
“剑客伴剑而行,以剑为身,剑客之灵同分于剑。剑客登峰造极,剑灵也会日益强壮,但即使剑客死去,剑灵也会保存在剑中。所谓玄傀血剑,就是剑客陨去之后,祭其血于剑身,剑之灵气返还给剑客,增其实力,壮其筋骨,但代价是心智会被剑灵吞噬。那时人不再是人,成了剑傀。”
白彻不解,道:“我看前日那几个可不只是心智被吞噬,好像被人操控着一样。”
“的确,剑客分三六九等,剑灵也是一样,较弱的剑灵会害怕比它强大的灵力,而这种上下关系几乎是不可打破的。那几个剑灵背后的人实力非同小可。可那群白骨我却是前所未闻。”
“那日庆典,您应该也在现场,为何不出手制止?”
“我早就知道养修竹在暗中做什么勾当,便趁其对饮之时躲在暗处观察。可我没想到养修竹竟然会和剑傀派的玄傀血剑有关系。并非是我年老胆子变小,也不是我自私,我怕万一死在他们手里,以我七八十年的剑之灵气,到时候恐难以收场。”
白彻觉得当初剑圣出手,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麻烦,剑圣的话在他耳朵里有点怯懦的意思,但又不好直说。两人在屋里气氛有些尴尬。
“前辈,你对这邪术这么了解,不如加入我们吧!”苇刃青竟然说话了,身体僵硬,坐在那里还是站不起来。
“苇刃青,吓死我们了,早说你没事啊!”白彻以为苇刃青恢复了,走近一看才发现他张嘴的动作撕裂了两边脸颊的肌肉,看起来像是挂在猎人屋外的野猪头,吓得白彻后退了几步,“剑圣,他?”
“说什么来什么,他这就是被剑灵反噬了。”
苇刃青的筋肉正在愈合,剑圣和白彻在一旁看呆了双眼,不出半个时辰,苇刃青竟然恢复至原来那般精神,那般健硕。
“青儿,还认得我是谁吗?”苇刃由一关切发问。
“长老!”“前辈!”苇刃青的身体内部好像在争执这副皮囊的使用权,出现了两种声音、两个角色的回答。筋肉痉挛,血泪翻覆,表情十分痛苦,喊叫声回荡在城中,不少百姓走到屋外查看情况。苇刃由一和白彻只能在一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什么忙也帮不上。
十几分钟后,苇刃青渐渐静下来,白彻上前轻抚着他的头发,“你还好吧。”
剑圣在一旁,突然听到苇刃青身体内有异响,一把拉开白彻。
啊!啊啊啊!
苇刃青嚎叫,身体里有什么正生长着。瞬间一根根骨头从皮肉中钻出,从上到下,没有流血,那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骨洁白如月、温润如玉、锋利如刃,慢慢的不在延展,人也恢复意识。
“我这是?”苇刃青有点搞不清状况,看着自己竟然和那些怪物一样,身上满是白骨,不同点在于他能说话,而且皮肉并没有完全消失。
由一解释事情来龙去脉,白彻劝说苇刃青要顾全大局,这才让他勉强接受了成为怪物的现实,不过现在他还不能像原来那样灵活行动,但经过几日由一的陪练,终于可以拿上剑耍上几招。
对于苇刃青的身体,三人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事态严峻,没有什么时间留给他们思考和探索,抓紧时间适应,是他们唯一能做的。
长安城远山阁内两兄弟在山上整天无所事事,凌无忧还好,从早到晚游山玩水,没有一点烦恼。离清云按耐不住寂寞,时刻关注着薛令夫妻二人的动向,但两人似乎有所防备,终日见不到人影。
咚!咚咚!
令于月送来丰盛饭菜,摆在桌上,简单寒暄几句便出门而去了。
“这几间阁楼里似乎就咱们四个人,你说他俩整天都在干什么,不教我们也就算了,做事还要背着我们。”离清云抱怨,“我看在这混吃等死还不如在破屋里自在。”
凌无忧双手齐上把饭菜往里嘴里送,“你在那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吗?不饿死就算运气好了。要我说,在这挺好,而且我看那两个大侠不像是坏人,可能他们有其他打算,反正有吃的,咱们等着就好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现在咱们就像你手里的鸡腿一样被人握着,生死自由完全被掌控。就凭咱们俩,别说跨过那条河了,就连下山都是个问题。”
凌无忧突然被噎住,说不出话来,清云赶紧过来拍了拍后背,这才缓过来,
“那可怎么办啊?”
“今早我从窗户看见薛综文往大门外去了,前几日也是如此,我想他们平日都不在阁楼中。一会吃完饭,咱们好好逛逛这,剑傀派这么大的名号,阁楼里肯定藏满了武学秘籍,内功心法,咱们几日学他一招,回房勤加练习,总比呆在这做个待宰羔羊要好得多。”
“好好好!多吃点,一会才有力气爬楼!”
两人快速解决了桌上的饭菜,离无忧打开了房门往外瞥,果然空无一人,一前一后,蹑手蹑脚的分头搜查着每间房间。
“来,你快来我这儿。”凌无忧轻声唤着清云。
“就这间房上了锁,肯定有蹊跷!”清云拽着门锁但其十分坚固,没有一点反应。多亏无忧从侧门发现了一道裂痕,两兄弟费了半天的力气,终于打开一个小口子。
二人身材瘦弱硬是从偏门断裂的窄口处钻了进去,里面十分宽敞。两人所住的那栋阁楼一直是作为剑傀派弟子和贵客的居所,但这间既不是客房,也不是会客厅,屋里还挂满了蜘蛛网,看样子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二人刚迈进便被寒气所侵打着冷颤。看着对方,互相打气,硬着头皮往里进。
“你看看这个。”无忧走着走着突然踩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把断剑。清云捡起来突感剑柄冰寒,一下扔在地上,无忧解下腰带垫着才勉强拿起来。剑身上刻着几个字,“剑傀派,张三”。
“果然他是他的徒弟。”离清云想起了之前东宫苏的那把佩剑上也有同样的字样。
“谁啊,谁是谁的徒弟,我怎么听不懂?”无忧在地上翻着其他线索,青云的话让他一头雾水。
“他下山的目的什么呢?”清云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东宫苏下山的原因,无忧那边又传来呼叫。
“快来!”清云凑近一看,这屋里竟然满地的剑,上面都刻着使用者的门派姓名,翻来翻去,无忧在桌上看到了一柄被架起来的剑。
“剑傀派,东宫苏,这是那个壮汉的剑!”无忧惊呼,刚要拿起来好好端详端详,未料此剑比之前那把更冰更寒,只是轻轻一碰,无忧的手指就已经僵住。
离清云把无忧拉开,仔细看着剑身,“这把剑应该是东宫苏年少时所用的练习剑,但薛综文收集这些有什么用,难道他还有些特殊癖好?”
“这和你藏起来的的那把剑有什么分别,你好好给我讲讲呗!”无忧想起那件事,还是对当时清云的做法十分不满,阴阳怪气质问着离清云,“要不是你把剑拿走,他也不会死!”
“别说这些了,咱们继续找吧,这屋子里全是破剑断刃,咱们要的是武学秘籍。”离清云打岔扯开话题,无忧也没再追问。
两人继续趁夫妻不在时挨个屋子搜寻秘籍,几天后终于在另一栋楼中找到了一间藏书阁,觅得几本轻功心法、剑招画谱。两兄弟每日自己钻研练习,拿着木棍照猫画虎,有样学样。数月过去,轻功虽不能飞檐走壁,剑术不能横扫千军,但蹬墙上树,劈波斩浪也算游刃有余了。
几月过去,苇刃青如今与使骨刃比剑更得心应手,白临城安详如初,并未有剑傀和骨兵前来进犯。苇刃由一将必生所学之基础根本和天下一等枪法极贯枪授予白彻和城中壮丁,几月操练,城中百姓几乎全民皆兵。一切都往好的方向有条不紊的进行时。城中突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其中一女人和苇刃青四目相对,竟都惊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