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刃青的一身白骨,任谁看了都会避之千里外,但他面前的女人,相较之前的朴素打扮,如今更像个从皇宫里逃出的倾城公主。
“你?你不是风岚城的厨娘吗,今日怎么这样打扮?”
“前日有些误会,我本是幽兰派的小师妹,听我家师兄的安排这才乔装成农家妇人,为的是赚你们下山。”养听春言语间带着些许歉意,养修竹的计划也许她只知十之一二。
“我们今日前来,是求几位与幽兰派共退恶鬼,以赎我师兄之罪。”说话之士,长衫短袍,羽扇纶巾,举止间有歌舞之姿,谈吐时有诗词之魄。谦谦君子,人称君子兰的养子墨。
“养掌门现在何处?”剑圣初见养听春就已留有防备,谁知养修竹的宝根本没压在她的身上。如今又出来个养子墨,尽管此人做派像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以幽兰派的德行,但一时间也很难信任他。
剑圣和白彻知道事情原委,但没告知苇刃青,主要是怕他意气用事,再出什么乱子。苇刃青虽然不知道养修竹到底有什么罪,但从第一次相见起,养修竹就没给他留下好印象。
“师妹被掌门师兄赶回山门,我这才知晓养修竹堕入魔道,时间已久。其他师兄知道此事时已经无力回天,只能将错就错,以至于风岚城陷落、害苇刃少侠成了这副模样。邪祟当道,须忠良协力抗之,我派以铸成大错,愿拼死厮杀以为谢罪!”
“什么?养修竹就是幕后黑手?”苇刃青长出骨刃后声音也变的粗壮起来,吼叫起来像是深山里的公熊,低沉有力。一声怒吼直接吓得养听春不敢再言语,甚至不敢再直视苇刃青。
“事情如此,我们无力辩解。但如今情势危急,须合力才有取胜的可能。待克敌之后,苇刃少侠要杀我报仇,我绝无二话。”
剑圣拦在两人中央,“养公子做派与你家掌门不同,两位今日暂且休息,克敌之事明日再做商议。”
除去苇刃青,其余四人拱手相对,白彻唤来侍女带幽兰派两人去休息,另唤来厨子为其准备酒菜。
“长老,你还相信他们?”
“不然?以我们三人之力,能做的事太少。”苇刃由一劝说苇刃青,“青儿,你身体里的剑灵现在虽被压制住,但万一剑灵进犯,有太多不定因素。现在有人愿意助咱们一臂之力,就算他们心里有什么小伎俩,多加防备便是。”
“前辈说的对,可我看那两人,一个白面书生,拿把破扇子扇来扇去,步态柔弱,像个宫里的太监;一个妙龄少女,虽然长得漂亮,但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吧!”
“你有所不知,养丰泽毕生所学全授予其门下弟子,幽兰七毒各有神通,这两人虽然看起来不像什么绝顶高手,但对付几个白骨兵应该也不在话下。”
“报!”守城的士兵突然闯进门。
白彻现在一听到这个字就头疼,几乎成了反射,腿软坐在椅子上,声音有些颤抖,
“又怎么了,是不是那帮混蛋打过来了?”
“不是,是白常城主来求见总领。”
这话一出,白彻吓得更不敢动弹了,半天说不出话。
“他带了多少人来?”剑圣替白彻问话。
“没带人,就他一个。”
“好,请他进来!”
白彻正要拦回跑去开城门的士兵,却被苇刃由一劝下。
“前辈,那小子已经死了,千真万确。他现在十有八九是和那群人一伙的,让他进来不是引狼入室吗?”白彻想要挣开剑圣的手,但没什么用。
“如果他们真要攻城,就不会让他来这和你见面,咱们先装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后再做决断。”剑圣松开手,回头看向苇刃青,“青儿,你先到后堂躲着,别让他看到你。”
白常被侍卫带进屋,身穿一身黑衣,看来是遮光所用。未带武器,只身一人面见白彻。
“表哥最近可好?”白常笑脸寒暄,但面容僵硬,笑得比哭还难看,给白彻吓得不敢说话,只点点头。
“素问白家有两位少侠称得上是当世英杰,一位是虎头枪白彻,一位是狮纹剑白常,今日见白城主,果然不凡。”由一出来搭话。
“前辈是?”白常看着剑圣有些面生。
“老朽是一江湖流浪,平日里爱点舞刀弄枪。白总领乐善好施,每日好酒好菜招待。留我在这居住几日。”
“对了表哥,你知道风岚城失陷的事吗?”
“略有耳闻,细情不知。”白彻终于回话了。
“要我说也是活该,苇刃家自己犯下的罪孽,自己承担,灭族是天命使然。不过我听说苇刃好像还有两人活着,年龄轻的那个是个废物,但那个老头可有两把刷子。”
“那老头年龄比我如何?”苇刃由一故意问问白常。
“恕我直言,前辈恐有七十余岁,若那老头也如此,便不足为虑了。”
“也是,七八十岁的年纪能走路都算奇迹,更别提纵横天下了。”苇刃由一佯装身体孱弱,不住的咳嗽。
“贤弟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我直说了,如今大势所趋,除去此郡外,已有多郡被幽影会进驻称王。临渊郡必须加入幽影会才有一线生机,我已决定追随,今日前来只为劝你放弃抵抗,别听信那些小人的谗言,受了他们的蛊惑。据我所知,他们不像传言中那样只知杀戮,反而有组织有纪律。入会的侠客在其帮助下都实力大增。表哥,白家生死之命就看你怎么选了!”白常跪在地上,嘴里的说辞刺痛着由一的心脏,他不敢相信公门皇土远不止此处被侵蚀。
白彻拍案而起,桌上的茶杯掉在地上,白彻吓得连连后退,“一派胡言,白家奉王之命,历数百年坚守临渊郡,今遇劫难,当奋力杀敌,以死拼之。你现在竟然要我投降,多亏总领之位没给你,要不真遂了你的愿。”白彻说罢要上前和白常比试比试,被由一拦下。
“哎!有话好好说,我听白常所言也不无道理。这样好了,白城主先回去,我劝劝总领,您十日之后带幽影会的人再来,到时候总领应该回心转意了!”
“好!”白常似乎被吓住了,转头就往屋外走,临走前还留下一句,“早日加盟才是正道!”
“滚!”白彻抄起侍卫的剑扔了出去,吓得白常快步离去了。
由一看白常远去,扶白彻坐下,安抚着他的情绪。
“前辈,那小子平日里就和我不对付,今日竟然敢做出如此背弃道义之事,为何还要放他回去?”
“你忘了他已是死人,他今日前来必是后面有人指点,咱们不放他回去,怎么钓出大鱼?”
“唉!我忘了这一茬!”白彻幡然醒悟。
苇刃青从后面踱步而出,“看来事情远不像咱们想的那样简单,原来这么多年的‘外贼进犯’都是他们从中作祟。国家有难,社稷有危,光靠长老和咱们几个恐怕难成大事!”
几人坐在屋里思考对策,仍是一筹莫展,只能等白常和幽影会的人前来,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离凌两兄弟在阁中偷练武功已有不到半年之久,虽然相较从前有所长进,但要容身于江湖,独步于武林,还差之十万八千里。薛令夫妻二人平日里旁敲侧击询问东宫苏尸首下落,但两兄弟含糊其辞,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也没得到。
薛综文和令于月这日又在饭桌上问话,还是什么也没问出来。二人回到房里计划。
“我等不及了!”
“那两个还是孩子,说不准忘了也是人之常情,有点耐心。”令于月稳住浮躁的薛综文。
“等了半年了,那两个小鬼还没有放下戒心,找不回苏儿的尸体,就没法继续测试,你让我怎么有耐心!”薛综文压着怒火,“再给你两天时间,能问出来最好,问不出来只能来硬的了!”
凌无忧还在房里吃饭,离清云一路小心跟着两夫妻,他们俩的对话全被偷听。
“几个月过去了,你觉着这两夫妻怎么样?”离清云打断啃着骨头的无忧。
“不错啊,好吃好喝招待咱们,还不收钱。就是神出鬼没,总见不着人影,不知道他俩在忙什么?”、
“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告诉他们你恩公的尸首在哪,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这句话反复说了几百遍,傻子都能背下来了。但你说他们到底找恩公的尸体做些什么,即便要落叶归根,这么长时间过去也早烂在地里了,真搞不懂!”无忧继续享受着美食。。
“他们说要测试什么东西,我看和咱们前日找到那间满是破剑的屋子有关。”离清云脑洞大开,“你说剑傀派如今上上下下只剩两人在远山阁中,他们行走江湖不可能没有仇敌,如今竟没有一人进犯,我看不光是天险的原因。他们肯定有什么绝招秘技,这几天咱们先别练功了,好东西不会光明正大摆在藏书阁,肯定另有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