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两只眼睛一直盯着荀娇,见她说要去更衣,冷笑一声,“去罢。”
又喊了房嬷嬷跟上去,“看看她耍什么花样。”
荀娇在内室更衣之时,房嬷嬷一直守在外头,可等了小半个时辰她还没出来。
房嬷嬷觉得异常,连忙进去查看,却只看见穿着荀娇衣裳的婢女坐在椅上战战兢兢。
她勃然大怒,一把扭住婢女的手臂,“二小姐哪里去了?”
为了一大块金子,那婢女咬死了不开口,强撑着说自己不知道。
房嬷嬷冷笑一声,甩了婢女的手臂,四处检查,终于在内室的角落处发现一个小门。
顺着小门一路追出去,可分叉路太多,一时间什么踪迹也没有。
房嬷嬷心下着急,却也无可奈何,连忙回去喊人去汇报夫人。
又把这大胆的丫鬟看守起来。
等柳氏和曾氏收到消息赶来时,荀娇已经走到郎君们的更衣处了。
因着应酬了一上午,又被不认识的舞姬碰了衣裳,徐见山此时是又无奈又疲惫。
吉祥伺候着他换了衣裳,想到那边的应酬,他就不耐烦,他闭着眼在软塌上假寐。
却不妨太过疲累,真睡着了。
鎏金香炉细细吐着轻烟,不知不觉间时间缓慢流逝。
迷迷糊糊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徐见山未睁眼,吩咐道,“吉祥,倒茶来。”
斟茶的声音久久未响起,只有软底绣鞋在胡毯上轻轻落地的声音。
徐见山察觉不对劲,眼皮却仿佛被胶水黏住了似的睁不开。
他动用内功,费尽全身力气运转真气,终于睁开了双眼,眼前竟然站着个女郎。
荀娇含羞带怯地唤,“徐大人。”
徐见山想站起身来,却发现手脚酸软。
该死,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中了药。
他虽动不了,却依旧面色肃冽,双目冰冷,语含愠怒,“你想做什么?”
“娇儿只是见大人昏睡,担心大人着凉,想给大人披上披风罢了。”
荀娇手里捏着徐见山的竹青色云纹披风,正一步步向他靠近。
“滚!”
荀娇被怒喝吓了一跳,望见徐见山姣好的容颜。
即使在昏暗的内室,他也是散发着熠熠光彩。
如此家世,如此人品才貌,这样高不可攀的人,如果不使这种手段,自己绝无可能嫁给他。
她咬了咬嘴唇,心一横,向着他走来。
“小女子倾慕大人已久,愿意伺候大人。”
徐见山心头恨极,挣扎着站起身来。
可头昏脑涨,一阵天旋地转,就倒在了塌上。
“吉祥,万福,人呢?都死哪去了!”
荀娇一双手伸向徐见山的衣领。
“大人是不是难受?这四周的人都被我支开了,不必叫人来,我来伺候大人。”
徐见山用尽全身力气挥开她的手,挣扎着想要站起身逃出屋子。
却被荀娇伸手按住在塌上。
“即便被人撞破,我也绝不会娶你!”
徐见山双目含恨,一双眸子像是寒冰,“你有几条命算计我,你们荀家,有几条命给你陪葬?”
荀娇被徐见山的话吓住了,可事到如今,也由不得她害怕了。
她想起姨娘的嘱咐,生米煮成熟饭,不负责也得负责。
她伸手解开自己的外衫,露出水红色的鸳鸯肚兜,徐见山闭了眼。
荀娇见他一副认命的模样,心头怦怦直跳。
她一个未出阁的女郎,也不知该怎么成事。
正在犹豫之时,被徐见山腾出手点住了穴位。
点穴用尽了徐见山全身的力气,他歇息了半晌,听见外头有动静传来,似乎是一大群人朝这边过来了。
他吃力地翻出窗子,合上窗柩,倒在了更衣室外头的杂草从中。
房嬷嬷带着曾氏柳氏等人脚步如风,一推开门,就闻见了香炉里甜得腻人的熏香。
柳氏眉头一皱,这味道她曾经在云姨娘的身上闻到过。
她喊了房嬷嬷把香灰收集起来,见了衣衫不整的荀娇,柳氏虽有了心理准备,却真没想到她真能做出如此丑事。
柳氏气得心脏都疼,气血上头,眼看就要昏倒。
曾氏只带了心腹进门,一进来也被这旖旎的气氛吓了一跳。
眼见着柳氏人都要倒下了,她连忙主持大局,“拿套干净衣裳来,给荀二小姐更衣。”
荀娇被点住了穴位动弹不得,见了嫡母和王夫人进来。
眼看事情败落,想到自己接下来要面临的结局。
她脸色苍白,心如死灰,可偏偏动弹不得,只两只眼睛忍不住地涌出泪水。
给她换衣裳的婆子动作粗鲁,还嘲笑地打量着她的身体。
荀娇觉得受尽了屈辱,若说刚刚寻死是想要气嫡母,这回她是真的想死了。
换好了衣裳的荀娇被推到柳氏面前。
柳氏上前狠狠地给了她两个巴掌,平复了怒气,面色冷硬,“来人,把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绑回去。”
曾氏连忙劝阻,“大张旗鼓地绑回去,你家女郎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柳氏想到这个祸害差点毁了全家,恨不得当场吃了她。
可为了自家未嫁女郎的名声,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把她带走。
处理好这一摊子事情,柳氏才捏着帕子按头,叹息道,“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徐见山躺在窗外,听见里屋没有动静了,才舒了口气。
可身上却异常起来,涌动的情潮在身体中翻滚,他头晕目眩,面前竟然出现了幻觉。
那彩色的梦境之中,宋九思的脸庞越来越清晰,她含笑着走近自己,唤了一句“易安”。
玉白的藕臂,粉嫩的面庞,一双含羞带怯的眸子。
她双手渐渐环绕住自己的脖颈,吐气如兰,“我来帮你……”
他全身的气血都涌向一处,恍惚间置身煎熬的地狱,又一瞬间到了天堂。
徐见山昏了又醒,只听见吉祥急切的呼唤声。
身上的衣裳汗湿后又干,徐见山发着高烧被送回徐府,吓得徐府的人六神无主。
吴庸拎着药箱狂奔进徐见山卧房,把脉后神色骇然,又带着一股子怪异。
徐无邪心慌得要命,“不是说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吗?这些天也好多了,怎的出门了一趟,回来竟成了这样。”
吉祥跪地叩首,“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主子在内室更衣,我和万福被一个王家的丫鬟支走,回来时便见主子成了这样。”
徐见山脸色通红,烧得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