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庞籍起了个大早,独自一人来到后园松泛筋骨。见满园盛开的菊花,方才意识到一年一度的赏菊节快要到了。不由随口吟道:
“一夜新霜著瓦轻,
芭蕉新折败荷倾。
耐寒唯有东篱菊,
金粟初开晓更清。”
“原来大人吟的是白居易之《咏菊》,这首诗将菊花之坚贞不屈的性格刻画得淋漓尽致。“
庞籍闻言,回过身来,望着打小自己看着长大的司马光,微微颔首道:
“还叫大人,这又不是在公堂之上。我之所以有感而发吟诵此诗,便是觉得贤侄之品性犹胜诗中东篱之菊。”
“叔父过誉了,君实记得小的时候,叔父大人常来家中坐客。
我每每从您与家父的高谈阔论中受益匪浅,耳濡目染之下,也仅学得您身上半分儒雅,一分气度,二分才情。”
庞籍摆摆手道:
“你小子少来拍我的马屁,不过,你是如何想到调同州兵马前来牵制林景亨的?”
“不瞒叔父大人,这主意还是尧夫哥哥替我出的。不然,叔父今日来可就要为我收尸了。或许你连尸首也看不到了,早被秦三泰喂了那条巨蟒了。”
“邵雍倒是难得的人才,只可惜被吕相一句话便毁了大好前程。待闲暇时,少不得与他畅谈一番。对了,说起那条巨蟒,倒令我十分好奇。稍后一定要领我去见识一下。”
此时客栈的几人陆续醒了,黑丫热情的招呼众人去用饭食。
席间,司马光对黑丫言道:
“如今案子已然了结,我们也要离开此地。我当初曾答应过你,是去是留,任你选择。”
黑丫扭头望了一眼正在忙活的高跛子,腼腆的一笑道:
“大人,你们都是好人。跛子哥心眼好,人也实在。婆婆待我也好。我决定留在此地,做他的媳妇了。大人哪日再来小店住宿,多个人照顾,岂不是更好么。”
高跛子闻言,不由心花怒放,急忙来到司马光面前,躬身施礼:
“多谢大人,若非大人知难而上,草民还真娶不到如此贤惠能干的媳妇。”
“哈哈,好啊。你二人也算是佳偶天成了。本大人无意间成就了一双好姻缘,怎么着也要表示表示。”
言罢,拿眼神瞟向洛怀川:
“守拙哥哥,小弟向来囊中羞涩。话由我说,这银子么,还是由你这个阔主来出如何?”
洛怀川呵呵一笑道:
“贤弟不言,为兄也有此意。”
言罢,示意魏胜拿银子。
孰料却被沈麒麟拦住:
“这个银子谁也不用出,若无黑丫认出秦明月这个罪魁祸首并出庭作证,我家娘子也不能大仇得报。
我看他夫妻二人坦诚实在,踏实能干,这段时日没少帮我夫妇围前围后的忙活。
如今我已与爹爹分家另过,府里正缺一位这样贴心的管事,不如让她们一家三口关了这间小店儿,随我去京城享福吧。”
高跛子闻言,不由当下一愣,也不知道是该拒绝,还是该点头应允。
“哎呀,你二人还不赶快谢过五公子,他可是京城首富沈百万家的公子。你二人若是能到他家做个管事儿的,从此便算住上了金窝银窝,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黑丫与高跛子自是喜不自禁,连连向沈麒麟叩头谢恩。
沈麒麟摆摆手:
“言谢的,理应是我夫妇二人。待我明日接了夫人的娘亲,你们便与我一道返京。对了,黑丫,连你爹娘一道带上。待到了京城,我会亲自为你们主持大婚的。”
“二哥,你不是答应我和谢三的婚事由你操办么,如今可还作数?”
云霓冷不丁拿手扒拉着洛怀川的胳膊来了一句。
谢三见她如此随意,刚要开口说教,被洛怀川拦住道:
“如今云霓可是我的干妹子,你小子以后也不要再一口一个掌柜的了。便与云霓一样,呼我二哥好了。”
言罢,由对沈麒麟道:
“如今如玉姑娘可是云霓的姐姐了,打从这论,你也得唤我一声二哥。”
沈麒麟万未想到能与洛怀川称兄道弟,遂紧忙躬身施礼道:
“二哥,小弟遵命便是。”
“既然如此,黑丫与云霓的婚礼便俱在白矾楼操办好了。大家一道热闹热闹。”
“一切皆凭哥哥安排。”
在场的众人无不为这个结局感到欣喜,也纷纷送上自己的祝福。
这时,颜如玉不知何故,忽然晕倒在地。这可急坏了沈麒麟,抱起她,便要去找郎中。
一旁的洛怀川不免言道:
“哎呀,我说五弟,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竟放着现成的郎中不求。”
沈麒麟一拍额头,大呼该死,扶着颜如玉,让洛怀川为她诊脉。只见洛怀川一边把脉,一边皱眉,一边摇头。只看得沈麒麟一颗心揪到了嗓子眼。
急急问道:“二哥,你倒是说话呀,如玉她到底怎么了?”
“唉,难办了。”
他这一言,急得沈麒麟快哭了,一把握住他的手道:
“二哥,我的好二哥,求求你救救我家娘子。若没了她,小弟我也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