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也不睬他,径直来到府衙大堂,果见有一青年手捧状子,立于堂前。见他来了,急忙将状子递了过去。
司马光展开一看,是一名唤做艾青的女子,状告七八年前猎户马彪将她买下,又欲对其女孙艾琢非礼及将她打死抛弃荒野之案情。
阅罢状子,司马光顿时在心中升起一连串的问号来:
“这贩卖人口可是重罪,一个深山里的猎户如何便能轻易买到母女二人?这不仅涉及到买卖妇女孩童,更涉及到奸淫少女未遂之罪。
为何这七八年间不告,偏偏趁我到任上才告,莫非这里面有何隐情不成?”
想到此处,遂问道:
“我来问你,你是何人?这案件中的艾青与孙艾琢又是你什么人?”
“回大人,小民唤做王云海,‘厚朴药铺’掌柜的。艾青乃我养母,这个孙艾琢乃是养母之女。因养母一腿残疾,故特嘱咐我前来大人这里投递状子。”
王云海躬身施礼道。
司马光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一副商人打扮,不由皱皱眉头问道:
“这状子可是出自你之手?”
“大人,家母言说乃是京城一位公子代写的,也是他让家母来找您告状的。”
司马光闻听,越发疑惑不解,沉吟片刻道:
“好,你的状子本官收下了,不过仅凭一张诉状也无法断案。
我需要见一下你的养母,既然她腿脚不便,你可否带本官前往你家中走上一遭?”
王云海见司马光接下了案子自是满心欢喜地应道:
“大人,怎敢劳您大驾屈尊寒舍,明日小民自会将养母带来此地见您。届时还有劳大人多费心了。”
司马光微微颔首,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其实王云海之所以要接艾氏来府衙,自有他的打算。
自打他见到那朵硕大的灵芝后,一个念头即刻闪过脑海。华州有数十家药铺,顶数他的厚朴药铺规模最小。
药铺里的药也是靠爹爹、妹妹及左邻右舍的药农经年累月上山去采,因此,没少被同行耻笑。
尤其是林知州的小舅子常文远开着华州最大的远志堂,平日里没少与他难堪他。
如今家里放着两朵珍贵的灵芝,这要是摆到店里与外人一看,店里的声誉还不立时起来。
不过他也晓得这灵芝并非自家之物,他爹必不会许他拿走。而他爹又十分顺从这位养母,只要她开口之事,他爹无不应允。
因此,他便想着说服艾氏,许他将两朵灵芝带到自家药铺显摆几日。
王云海打好如意算盘,便一路急匆匆赶回家去,骗艾氏说司马大人如何的不愿意接状子,他又是如何地游说,方才答应明日带她前去府衙问话。
一番话哄得艾氏心里高兴,不住地夸他孝顺。王云海趁机提出欲将两朵灵芝带到店铺里为自己扬扬名的时候,想都未想,便答应了。
王老伯见艾氏应下了,嘎巴嘎巴嘴,便也未言语。
倒是云霓死活不同意他哥哥这样做,因为那毕竟不是自家的东西。万一有个闪失,一来赔不起,二来也无法向小师叔洛怀川交代。
然任凭云霓如何反对,哥哥王云海铁了心要借去用上几日显摆显摆。
翌日,王云海如约载着养母来到华州府衙寻找司马迁后,便迫不及待地返回药铺。
到了门口,便刻意地大声嚷嚷道:
“拴子、柱子,快出来将这宝贝抬进去。千万要小心着点,要是弄坏了,即便要了你二人小命也赔不起。”
拴子正在整理药材,柱子在与主顾拿药,闻听掌柜的召唤,紧忙应了一声。
待出来一看,掌柜的王云海一改往日的愁云惨淡,正喜笑颜开地与过往的行人解释着什么。
再往那辆寒酸的驴车上一看,车板上不知装着什么稀罕玩意,上面还蒙着一块大红的绸缎。
最为奇怪的是,那头用来拉车的毛驴今日也是披红挂彩,喜庆的不得了。
拴子好奇心最胜,上去不由分说一把扯下蒙着的红绸缎。顿时,雌雄两朵灵芝便暴露在众人面前。
赤褐色的芝体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熠熠的宝光,予人一种被迷雾笼罩的感觉。
不独拴子、柱子,所有的此刻行人皆停住脚步。眼里无不闪烁着无比艳羡的目光,围着这两朵硕大的灵芝发出了一声声起彼伏的惊叹。
“这是灵芝么?哎呀,如此庞然大物真是千年难遇。今日得以一见,当真是三生有幸啊。”
“可不,老婆子我活了九十多岁,还能瞧见这么个稀罕物,这得多大的福气呀。”
言罢,竟激动得拿袖子擦起了眼泪。
王云海看着顷刻间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脸上越发洋溢着得意之色。特意站在柱子搬来的高凳上,朝众人摆摆手道:
“诸位,诸位,勿要拥挤,皆看得到,皆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