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一见,不禁扑哧乐了。刘麻子果然人如其名,一脸的麻子点就像一粒粒芝麻,均匀地布满整个面部。
只见他拿眼睛扫了一眼矮子李,紧忙躬身施礼后问道:
“大人,不知草民身犯何罪,竟被带至此地受审?”
柳永一拍惊堂木道:
“你小子少跟本官揣着明白装糊涂,说,你从矮子李处赎走的东西来自何处?如今又在何地?若有一句虚言,小心板子伺候。”
三班差役此时则口里喊着“威武”,棍子齐刷刷点着地面,故意做出了威吓的动作。
刘麻子见状,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扑通跪倒,口里喊道:
“别,大人,别用刑,小的招便是。”
“去岁年关,草民因家中拮据,便寻思去找我那连襟高镖头撺掇两钱花花。
谁知刚走到他家后墙,却闻院内传出一阵叫骂声,原来是我那大姨姐又与他做生死斗了。
草民正欲借劝架的机会捞点好处,不想院内突然丢出一包裹来,正砸到我头上。
我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些樽盏之类的玩意,看着值些银子。
遂拿去马家当铺寻思换些银子花花,谁知那伙计拿出一只玉碗一看,竟说是赝品,便将我轰了出来。我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去寻矮子李,强将东西卖与了他。
不料前几日草民在街上闲逛,竟遇着那当铺的马掌柜。他见着我,不由分说将我拉至一僻静处,问我去岁在他那里典当的物什还在不在。
还说是当初新来的伙计看走了眼,并与我一些银钱,让我务要将东西寻到。
我闻听当下心花怒放,即刻去矮子李那将那些物什以三倍的价格赎了回来。
马掌柜重新估了价,与了我三百多两银子,草民便置办了这处宅院。”
柳永闻言,心里暗道:
“怨不得一年多破不了案,想不到这期间还蛮曲折的。”
想到此处,当下命令差役一路前往马家当铺拿人。一路前往高镖头家拿人。
功夫不大,一个清瘦的老者首先被带到了大堂。一见到刘麻子,顿时脸色为之一变。转动着狡黠的眼睛问道:
“大人,小民一向奉公守法,不知何故被带到此地?”
柳永闻言,一拍惊堂木道:
“马掌柜,看来你真把本官当棒槌了,你明知李麻子所当之物乃陈员外家失窃之物。胆敢知法犯法,私自隐瞒真情,密不报官,该当何罪?”
一句话令刘麻子恍然大悟,他到此刻方才明白,被自己当掉的件件都是宝贝。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全然忘记了此刻乃是在县衙大堂。不由一把薅住马掌柜的衣领怒斥道:
“你个老不死的狗东西,胆敢戏耍小爷,只与我三百领银子。看我不打死你。”
旁边的差役见状,一声断喝道:
“大胆刁民,撒泼也不看看地界。”
刘麻子被这一声断喝惊醒,吓得退至一旁,不再言语。
马掌柜知道事情瞒不住了,不待柳永多问,遂连连告饶道:
“大人,事情是这样的,去岁刘麻子来店里典当时,小伙计一时看走了眼。见包裹里那只玉碗的碎片是假的,便断定余下的也是假的。
后来我无意间闻听陈员外家失了大笔财宝,这才猛然想起刘麻子来当的那些个赃物来。
寻思着官府一直未能破案,遂动起了歪心思。于是,便千方百计寻到他,后面的事您都知道了。”
“那东西现在何处?”
柳永冷冷地问道。
“回大人,除了那只管流爵被人高价买去,余下的都还在小店中。我这便回去取来。”
柳永挥挥手,吩咐差役与他一道去取赃物。
这时,捉拿高镖头的几名差役回来复命,说是他押镖未归,只捉来了他的婆娘。
高氏是位身材略显臃肿的中年妇人,闻柳永问起那个包裹,寻思半晌方才言道:
“哦,大人是问些破烂玩意呀,说起这事民妇这气便不打一处来。去岁那挨千刀的押镖回来,竟连着几夜不归家。
待好不容易见着个人影,却见他手里却拎着一个包裹。
我当时以为他是带了好东西与我,谁知却闻着他身上一股子女人的胭脂味。
便知他又去‘醉香楼’寻那个相好的唤做什么‘莺莺’的厮混去了。
我登时怒火攻心,便与他撕扯起来。愤怒之下,又将他手里的包裹也抛到了院外。待他出去寻时,那包裹已不见了踪影。
他气的将我暴揍了一顿不说,竟连家门也未进,气哼哼转身出去了,直至翌日凌晨方才回来。故而民妇至今也不晓得那包裹里究竟装着的是为何物。”
案子审到此处,顿时陷入陷入了僵局。这时,另一拨差役押着马掌柜,拿着赃物也返了回来。
洛怀川看着包裹里面的赃物多达十余件,其中果然有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两只后母戊与兽面纹鬲(gé)。
除了那只破碎玉碗,尚有两件赝品。
遂对柳永道:
“看来这个陈员外若非是个半吊子,便是买卖这些珍玩时,被人做局设计了。”
“哦,何以见得?”
“七哥,你还是让他辨认赃物时,当面说与你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