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克感觉自己的问题似乎是被萨贝达刻意的闭口不谈了,但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的原因。
鎏金色的眼眸瞥过彼此近在咫尺的距离以及同样光裸的上半身。他微微蹙眉,稍感不适之余毫不迟疑的抬起手臂横在两人中间残留的空隙里,用胳膊抵在对方的锁骨处发力,制止了萨贝达还试图往他脸上凑近的动作,如同隔开江河的鸿沟。
虽然他们裤子都好好的穿着,但裘克总感觉现在这氛围暧昧得哪里不太对劲,就连呼吸吐息间释放出的二氧化碳都是带着热意的。他被萨贝达压在身下,裘克对这种被压一头的姿势稍显抗拒。
裘克无疑是喜欢被人注视的,可他不喜欢被萨贝达以这样一种形式所注视。
啧,蹬鼻子上脸的臭小鬼……
眸光微凛,裘克敛眸。他当机立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右腿踹向对方的腰腹处。这本就是人体较脆弱的部位,加上裘克右腿上的那可是金属假肢,若是打中了自然够萨贝达喝上一壶。
觉察到危险袭来的萨贝达不慌不忙,他的瞳孔里闪过诡谲的兴致盎然。身体机能先一步做出反应,他干脆利落的就抓住了裘克踹来的那一脚,手劲大得裘克愣是没挣脱得了对方的掌控。
结果倒是意料之中,裘克本就没想过真能打中萨贝达,这个征战沙场数年的雇佣兵要是被他轻而易举的给废了,那他可得好好嘲笑一番。
“嘁,恢复得不错,看来反应速度没烧干净啊?松手。”裘克嗤笑讥讽出声,他支起手肘,在萨贝达松开手后果断把腿收了回来。“下次再蹬鼻子上脸,老子可不介意把你给剁了。”
“好吧,你的脾气倒是渐长。”萨贝达挑眉反讽道,也如裘克所愿的起身,不再把对方圈在自己跟床铺中间。他对裘克这种打破所有旖旎气氛的本事向来是很有见闻的。
萨贝达的病在吃完感冒药和退烧药后早就好得七七八八。他离开裘克起身后坐在床沿先是打了个哈欠,遂回眸懒散的开口:“你是问昨晚?有发生什么吗?”
“哈?你不记得了?”裘克未曾设想过自己爬起身后得到的回复竟是这样一句话。
他内心自然是雀跃的,毕竟萨贝达不记得的话裘克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不用再去想以后如何尴尬的跟对方相处。可又掺着几分闷愤——合着真就他昨晚一个人思来想去烦得睡不着觉?
算了,就当路过被野狗咬了口。
“那你就当我没问吧,我可得回去我自己的宿舍了,在你这住了一晚纯属意外。”
既然萨贝达都不记得了,那裘克也没必要继续斤斤计较这件事。虽说这事对他而言是很耻辱的事,但把它烂在肚子里倒也未尝不可,至少这样以后还能正常聊天。
裘克抱着这样的想法把准备脱口而出的话语咽下,收敛起满腹狐疑的心绪,松了口气的同时打算离开这里回自己房间睡去。
说来也是——他没必要因为一个病人的胡乱行为而过度揣测。
本就粗神经的红发小丑在想通后心情都愉悦不少,于是他果断决定抛开昨晚的愤怒,哼着小调将掉落在地的衣物重新捡起,穿戴好后看向不知何时已走去浴室洗漱的萨贝达。
对方似乎已经恢复了大半的体力,起码那家伙没记住什么他不该记住的东西。
走进洗手间,双手捧着水龙头里流出的冷水泼向脸颊。快速的提神洗漱完后,萨贝达又把放在洗手台架面上的牙刷与杯具拿起,他瞥眸看向穿完衣服不知在自言自语什么的裘克。
萨贝达无声的端详着那抹背影,嘴角微勾。裘克果然如他猜测那般是色厉内荏的性格,意料之中——萨贝达很快得出结论。
只要他故意收敛起攻击性,对方便会将信将疑的妥协。
裘克明显对他没有那方面的心思,换言之就是直男,只把他当朋友。对方或许也存了几分戏谑玩弄的意味,但也只是享受捕猎关系,享受愚弄他人的乐趣,可若真得到回应便是外强中干,比谁缩得都快。
裘克似乎习惯了逃避,可能是曾经的过往造就了这种脾性。
不过这事不着急,温水煮青蛙罢了。孰是孰非还不一定,毕竟——他有的是耐心。
“说起来裘克,昨天下午是你把我扛回来的?”
低沉的嗓音从浴室传出。裘克闻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的回答:“不然呢,你还指望是自己那条狗腿在梦游时分跑回来的?”
“从正门吗?”
萨贝达选择性的无视了裘克话语中的冷嘲热讽。那双湖蓝眼眸里荡过一阵精光,这抹亮度在裘克看来更像是虹膜在阳光下反射的光泽。
虽然裘克茫然不解为什么萨贝达会好奇这个问题,但他还是嗤笑回道:“老子看着很像能扛着你爬窗上来?”
“说起来,你枕头怎么这么磕啊?搞得老子睡一觉起来脖子都疼得要命。”裘克嫌弃的吐槽,他盯着萨贝达刷牙的背影,发现对方没有打算理会自己后,自己嘀咕着抱怨干脆直接伸手摸索到枕头下方。
结果在指尖触碰到某个冰凉的物件把柄时眉宇紧蹙,他握住那东西将其拿出后,裘克的表情瞬间僵硬住了。
庆幸和寒意爬上背脊。
庆幸是因为他先摸到的是柄的位置。
寒意则是因为……
特么的,这家伙怎么把他的弯刀藏在枕头底下啊?!!!
“操……真有毛病。行了,既然你也没事了,老子就先回去了。”
裘克暗自咒骂,当机立断的把萨贝达的弯刀给重新塞回枕头底下,装作无事发生。
这破地方是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裘克没好气的跟浴室中洗漱的萨贝达道别,没打算等对方回应,遂起身果断走出房门。
萨贝达听见裘克不耐烦且不走心的道别,他撇过眼,目送着那抹火红色的身影毫无留恋的离去,仿佛掐灭了燃烧火柴的核心般,萨贝达眼中的光芒也随着对方的离去渐渐熄灭。
萨贝达抿唇缓缓阖眸,脑内的思绪早已飘远。他想起了昨晚、想起了昨晚裘克迎着月光的身影、想起了昨晚裘克羞赧恼怒的表情、想起了昨晚裘克唇瓣的触感……
一股原始的冲动涌上心头,呼吸再一次变得粗重起来。萨贝达湛蓝的瞳眸深邃,好似海面暗潮汹涌的漩涡。
怎么可能遗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