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
张兰和白茂奇在屋内来回踱步，时不时眼睛往院门处看去，好似在等待某人回来。
白建国喝了口酒，挖苦道：“这么好的女婿，你张口就把人赶走了，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张兰辩驳道：“他白吃白喝我们家这么多年，我骂他两句咋了？看着吧，等会儿就回来给我道歉。”
白建国继续泼冷水：“以前李存希没钱，没地方住，自然让任你揉捏，可人家现在做生意发财了，想住哪住哪，怎么可能回来给你道歉。”
张兰神色一滞，但马上又换上一副怒容，指着自己丈夫鼻子骂道：“白建国，你是不是喝酒喝傻了，宁愿向着李存希一个外人，也不向着自己儿子和老婆。”
“你冲我发脾气有什么用，祸是你儿子惹得，人是你赶走的，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白建国说完又要端杯。
张兰一把夺过杯子，沉声道：“儿子官都丢了，你还有心思喝，赶紧给想办法。”
“丢了就丢了呗，咱儿子性格就不适合当官。”
白建国趁妻子愣神，又把酒杯夺了过来。
白茂奇听到这话，不乐意了，不满的质问：“爸，您儿子就算没那么优秀，可也不至于像您说的那么不堪吧。”
“行，我那就问你个问题。”
“您问。”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吗？换个说法，你为什么会被吕长贵免职。”
“他怨我未经他允许，私自接订单呗，可我不理解，这订单又没提成，谁接都一样，他干嘛怨你。”
白茂奇脸上尽是委屈和不忿。
张兰一拍大腿，附和道：“儿子，我看那姓吕的是妒忌你，怕你有这个功劳威胁到他的地位。”
“哎。”白建国幽幽一叹：“都说慈母多败儿，咱这俩儿子，算是让你宠废了。”
张兰眼睛一瞪：“你还有脸说，仨孩子你从小管过哪个？天天喝大酒，当甩手掌柜，现在开始说风凉话了。”
白建国听到这话，举起的酒杯又重重放下。
妻子说的没错。
他早年光顾着喝酒上班，的确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
想到此。
他心里便多了几分愧疚，于是朝着儿子招了招手：“你小子和我喝两杯，咱爷俩好好交心。”
“行吧，妈给我拿酒杯，我边喝边等李存希。”
白茂奇心烦意乱，也想借酒消愁。
张兰给儿子拿了个酒杯，又叮嘱道：“酒多伤身，少喝点。”
“嗯。”
白茂奇应了一声，但还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老白家酒量其实都不错，包括白晓燕，只是一个爱喝，不爱喝的问题。
白建国又给儿子倒了一杯酒，笑道：“儿子，你要还想当官，爹给你个口诀，少做少错，不做不错，不该你管的事，千万别搀和，只要能办到这一点，哪怕升不了官，也能安全熬到退休。”
“我凭啥不能升官？”
白茂奇反问。
白建国微微一笑，问道：“你会察言观色，溜须拍马吗？”
“您说的都是邪魔外道，我只要自己能力够，受民众爱戴，不愁升不了管。”
白茂奇出言辩驳。
白建国早料到儿子会这么说，又说：“行，那你能力强，你自己去求吕长贵，让他给你恢复职务，凭啥要找李存希，还不是因为李存希会察言观色，会哄吕长贵开心，这不叫邪魔外道，这叫会做人，懂人情世故，而这点，恰恰是你欠缺的。”
白茂奇撇了撇嘴，不服气道：“我觉得您说的不对，李存希不就是会送礼吗？我也会！”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喃喃道：“我有办法恢复职务了。”
“你也想送礼？你小子别乱来，还是找存希帮忙说和一下，省得越弄越糟。”
白建国沉声警告。
这送礼可是门学问，送什么，什么时候送，送的时候该说什么，都有讲究，稍有不慎，这马屁就会拍在马腿上，得不偿失。
白茂奇冷笑道：“您甭管了，反正我会让你知道，我不比李存希差。”
白建国哭笑不得：“我又没让你和李存希比，儿子，听爹一句劝，找李存希，别自己傻乎乎的去送礼。”
“你这还不是看不起我，我不和您辩驳，等明天看结果吧，妈，我先回去了。”
“儿子，你等一下。”
张兰从屋里拿出一沓钱，拍在大儿子手里：“李存希说吕长贵喜欢古董，那咱就送最贵的给他，效果肯定比李存希好。”
“行，妈等我好消息吧。”
白茂奇把钱塞进怀里，离开屋子，人刚出院子，便遇到白晓燕和李朵朵。
李朵朵奶声奶气的叫道：“大舅。”
白晓燕也喊了一声大哥。
白茂奇点了点头，往胡同左右看了一眼，发现李存希不在，淡声道：“告诉李存希，他会的，我也会，别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
“啊？”
白晓燕没听懂，正要追问，白茂奇已经跨上大金鹿，骑出去数米远，她也只能作罢。
回到屋子。
她把打包的菜放在桌上：“爸，妈，存希怕你俩没吃饭，刻意打包回来的烤鸭。”
张兰瞥了眼油纸外的全聚德三字，阴阳怪气道：“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真以为一只烤鸭就能让老娘消气？我呸！”
“妈，存希就是怕您担心大哥没吃饭，您要是胡思乱想，我也不拦着，对了，存希最近不会回来，您就别找他帮大哥了。”
白晓燕说罢带着女儿回到屋子。
“哼，谁稀罕他帮，你告诉他，以后都别回来了，我们家庙小，容不下他这尊大佛。”
张兰坐到桌前，打开油纸，片好的鸭子，还冒着热乎气，香气四溢，配料也一应俱全。
饿了一天的她赶忙拿起小饼卷了起来。
“你要是有骨气，就连女婿带的东西都别吃。”
白建国拿起筷子夹起一片鸭肉，沾了点甜酱，直接塞进嘴里。
“我闺女都赔给他了，吃点烤鸭咋了，他欠我的。”
张兰三两口就吃完手中鸭肉卷，回味了一下，伸手打掉白建国筷子，没好气的说道：“你拿饼卷着吃，就这样白嘴吃，这只鸭子还不够你一个人造呢。”
“得，全给你吃，我告诉你，等会儿还是晓燕说一声，让存希明天帮忙说道说道，我总觉得咱儿子会惹事。”
白建国一本正经的叮嘱。
“你就这么瞧不起咱儿子？”
“我没瞧不起咱儿子，只是李存希和吕长贵有交集了，不管是送礼还是说话，他送比咱儿子送合适。”
“知道了，吃完饭就说。”
张兰心不在焉的应下。
最后，白建国喝了个酩酊大醉，张兰也忘了这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