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猜不到小楚具体在想什么,可得宝这等人精,自然看得出小楚神情不对劲。怕是那孩子又想歪了吧。
“小楚,你别怕。”得宝沉声道,“肃王已经将你的身世和能力都与我言明。我若是不打算真收你为徒,自然是继续疯着傻着也有人管吃管喝,何苦与你费这番口舌,何必费力气为你疗伤?
我说破这一层,就是为了让你从我开始,多生出几分自信。你的才华值得旁人重视尊重,哪怕你自认出身不好,也是瑕不掩瑜。何况当年,我有幸……认识你父亲,但你与他完全不同。
他是他,你是你。他早就死了,而你还活着。不要为旁人,就只为自己,哪怕现在身不由己,也要有那份念想,将来才敢为自己活一回。”
得宝将小楚从地上拉起来,按回床上。小楚没有半分武功,得宝想将他怎样,他挣扎也没用,只能乖乖躺好。
“为师盼着你身体早点好起来,才能帮为师做事。”得宝没说还要教他赚钱的营生,只提示道,“王爷为了求我当你师傅,可是下了大本钱。王爷的诚意折算成银子,那也够填满好几个库房了。你若再胡思乱想,不好好养伤养病,那就是浪费王爷的银子。”
得宝正经起来那是三句话不离银子,肃王府的亏空小楚当然一清二楚,瞬间就忘了自怨自艾。的确,不管自己怎么想,肃王缺银子这事是真真的。身为肃王府的奴才,他必须赶紧好起来,赶紧做事,赶紧想办法为王爷赚钱才行。
一提起银子,小楚似乎满血复活,立刻斗志昂扬,得宝不禁暗自咋舌。还真没看出来,小楚骨子里倒是与自己有点相似,对怎么赚钱有着迷之执着。不愧是皇庄里培养出的优秀账房,可见天子也不能离了黄白俗物。
一面听着得宝像皇庄老账房那样絮絮叨叨说起了经营的诀窍来钱的法门,夹杂着内库的隐秘事情也毫不避讳,小楚越听越觉得受益匪浅。
但同时也有些恍惚,拿不准是自己在做梦,还是得宝发了疯,真将他当成了弟子教导。不过仔细看看,这一次得宝亲手包扎的成果与手臂上其他包扎的方式别无二致,他心中莫名暖暖的。
看来之前昏迷的这几天,也是得宝师傅帮他包扎的呢。虽然得宝言谈举止不合常理,与正常人明显有异,不过应该是个善良的好人吧。
有得宝指导炼制解药,经过差不多半个月的调养治疗,李云卿的身体大有起色,不过她对外还是闭门谢客,一门心思锻炼身体,时常与得宝切磋一二。
这年头亲戚朋友再好,那也要自己命大有福才能受的住。刺客无孔不入,就像那个小厮在皇庄卧底多年总是防不胜防。危难当头,她能依仗的只有自己的武功,倘若她都不能自保,会拖累更多人也不可能保护她在乎的人。
这一日,李云卿又在府中演武场与得宝切磋,几日前得宝神出鬼没的身法配合着细微的暗器可谓无孔不入防不胜防,而今李云卿已经看出了门道,练出了一套防范的招数。
便是得宝也不得不承认,武学一道肃王的天赋极高。像这样再练个三五日,以得宝的见识便是大内高手想来偷袭轻易也奈何不了肃王了。
“王爷,咱家这手暗器功夫早年是学自宫中大内,虽数旁门左道,但暗算伤人最是好用。”得宝面上不言不语,仿佛只是疯子与肃王耍闹,暗中却以传音入密道,
“不过看来王爷已经是吃透了其中变化。说到底,比起从战场上浴血拼杀下来的军士,咱家这手功夫本来就是小道,对您的武学进境并无甚大用处。”
李云卿知道得宝对外要继续装疯,虽然身在府内的演武场,毕竟还是开敞的地方,府内仆从众多缺乏管束人多眼杂,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她也用传音入密回答道:“可半月前,本王就差点栽到这种小道上。战场搏杀,比的是狠和勇,看谁更拼命;排兵布阵则讲谋略,天时地利人和,因势利导比的是统筹全局指点江山的气魄,抓住机会主动出击比被动防守更见成效。
而京城方寸之内,本王处处制肘,空有手段也无法施展。既然只能防备,还不能防备完全,就唯有增强自己的实力,才不会让人钻了空子。”
得宝心道,肃王说增强实力,却挑了他这个从宫中出来的人试探各种暗杀的手段,恐怕是对刺客的幕后主使者已经有了判断。
正在李云卿沉迷练武的时候,刘管家神色焦急地前来禀告道:“王爷,这……有件事恐怕还需您出面才行。”
“刘管家何事大呼小叫?不是交代过你们么,本王练武的时候,府内有事都去找梁伯处理便好。”李云卿一脸不高兴,见刘管家老脸憋的通红支支吾吾,奇怪道:“又有不怀好意的人来送礼试探本王的病情么?”
“那倒不是,而是……”刘管家叹了一口气道,“有几个刁民找上门来,非说是王府欠了他们一大笔银子,他们口口声声说怕您万一一病不起无法理事,欠债不还总要先讨个说法,免得您‘撒手人寰’没人认账。”
得宝不免也有些担忧,聚众闹事闹到王府门前,还诅咒皇族,这是谁给了他们泼天的胆子,还是说肃王府的威信已经降低到这种地步了。不对啊,从此番肃王遇刺受伤民间纷纷献药的状况说,肃王还是很受百姓拥戴的。看来是有人故意教唆……
“梁伯怎么说?”李云卿语气不善。
刘管家颤巍巍道:“梁伯自是先劝着大家冷静,可那些人仿佛是受了谁鼓动,咱们越是安抚那些人反而气焰更胜,越发不肯散去。”
李云卿气得将银枪“嚯!”的一下插入一旁假山石头,跺脚道:“真是刁民,本王还没死就敢来王府趁火打劫?儿郎们赶紧将那些刁民驱散不就得了?哦,对了这是天子脚下,咱要讲理,梁伯是否问了他们可有证据说本王欠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