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都这时候了还有人？”汀灵诧异的嗅了嗅鼻子，果然闻到了不属于这片海域的陌生气息。
“人类的味道……”他皱眉，“还很多！”
真是令人厌恶。
远处的白沙滩上已经悄然出现了好几道融入进夜色里的身影。
和之前的杀门一样，皆是暗红色衣袍。
唯独领头一人，衣袍鲜红，头戴蛇面，地位很明显要高出一阶。
汀灵嫌恶的咂着嘴：“这些人族究竟是想干什么呢？除了那些想自己找死打我们尾巴主意的，以往整个月都难见一两个，今天晚上倒好，成群结队的来。”
自上古时起，溺毙于无境之海的人不计其数，最出名的就是变成精卫鸟的女娃。
因此这海里的冤魂多也是出了名的。
加上鲛人和别的海兽经常出没伤人，久而久之来的人更少了。
到后来甚至连渔民捕鱼往往都会避开这片海域。
汀灵看得直叹晦气。
不是他说，一看见这些人踩在白沙地上，他都感觉那些纯白的沙子被玷污了。
沉晔皱起眉。
直觉告诉他，这些人的来意是冲着岸上那只小生物来的。
他的目光交错在浑然不觉的红衣少女身上。
意识到自己内心竟然隐隐萌生出一丝担忧，他脸色倏然一黑。
明明这些岸上的生物能够自相残杀就是最好，他作为鲛族理应拍手称快才对，怎么现在反而还替那只小生物担心起来了？
沉晔手指摩挲着自己的鲛鳞，神情越发阴郁。
果然。
要是刚成年那一会儿把这东西拔了就好了。
“刚好大家这会儿还没散，要不要？”
汀灵兴冲冲的提了个血腥的建议。
他想砍人脚的冲动，和那些人想砍他们鱼尾巴的冲动一样多。
“不急。”沉晔垂首冷声，“先看看。”
他也想看看自己能否抑制得住对岸上那只小生物的冲动。
……
“都警醒点，这地方不对劲。”巳皱着眉头左右张望。
居然没看见一个人影。
非但人影没有，尸体也没有。
按理来说杀门死了那么多人，总会有几具尸体出现的。
正当他这般想着，九鬼当中忽然有一人赶来：“门主，这里有一具尸体！”
巳跟过去，看了眼尸首上的伤痕瞬间眼皮跳了跳。
“竟然是一击必中。”
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完全碾压的优势。
看伤口的断裂程度和附着的灵力来看，出手者也是圣者境，并且看修为……还在他之上！
果然，巳心想，烬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他烦躁的问：“杀门之主呢？”
九鬼摇了摇头。
巳心头不由涌出了怒火，“叫我过来，他去哪里了？”
巳故意落后一步，就是想看子的动作。
毕竟能让杀门全军覆没的，肯定不是简单人物。
哪知道到头来却还是他打头阵。
这很难让他不觉得是九杀之主故意的。
事实证明，巳的想法错了。
子这时候手里攥着一片罂粟叶，正在无境之海里漂泊着寻找落脚点。
“活见鬼了！”他嘴里一直在骂骂咧咧，怒火滔天。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杀一给的罂粟叶怎么会出现在大海里？
烛罂司秘法。以血肉为引，身为门主的他可以用最快的速度，直接传送到杀一手里的罂粟叶附近。
谁知道刚一落地，子就扑通掉进了海！
而且也不知道今晚的无境之海是发生了什么事。除了庞大的海兽，他这一路上竟然还看见了不少人首鱼尾的鲛人，三三两两的聚拢在一起。
子看得心惊肉跳，小心躲藏着。
鲛人生性凶猛，要是一只两只倒还好，可数量这么多的鲛人，还是在海里……
哪怕是他，一旦被发现，也是会没命的！
“算了，我们先去，晾他也不会缩头乌龟一直不出来。”等了一阵还不见人，巳改变了主意。
“怨瓶的气息，是不是就在那里？”巳将目光投向了朔望崖，那里有整片海岸上唯一一道鲜活的人影。
“除了杀五身上的，差不多所有怨瓶的气息，都聚拢在那一处。”九鬼答话。
巳冷笑着哼了一声：“那就去会会吧。”
说完他身影化作流水，融入到朔望崖的峭石硬壁里，阴影像飞蛾一般急速往上。
顷刻之间，那道鲜红色的衣袍就出现在了崖身的最高处。
在他之后，戴着面具的九鬼紧随其上。
……
夜晚海风格外幽凉，没有了暖和厚实的绒毛取暖，白挽梨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变成人的第一天，好不习惯。
特别是她裙摆下的小脚丫还光裸着，踩在岩石之上，又冰凉又硌脚。
白挽梨赶紧将裙摆往下扯了扯，把赤裸在外的脚踝盖得严严实实。
呜呜，她的这身衣服是用自己的狐狸毛毛变出来的，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
该用什么来变鞋子呀！
尤其是这个朔望崖光秃秃的寸草不生，除了岩石还是岩石，连一点儿柔软的东西都没有，哪怕是她想变，也找不到东西变。
胡思乱想一阵，白挽梨勉强打起精神。
可喜可贺的是，她终于长出三条尾巴，化形成功了！
这样想着，她干脆把自己三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也成功显形了出来，两只手喜滋滋的抚摸着，只恨自己少长了只手不能同时撸尾巴。
这可是她做梦都想要的大尾巴呢！
没想到两百年后的今天，居然真的实现了！
哼，这下子那朵可恶的小桃花总没借口来嘲笑她了吧，她可是先它一步化形成功！
还有美人师父……
想着想着她的三条大尾巴都蔫蔫的垂了下来。
虽然都是海里那朵小花儿的功劳，可她现在好歹也成功修出三尾变成人了，也不知道美人师父会不会承认她历练成功，心软的把她接回家。
白挽梨的目光飘落在身旁的那堆怨瓶上。
她已经挨个检查过了，确定里面没有新入的魂魄。
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失落。
这证明了君长烬现在还没有性命之危。
可是，他被困在那个叫做虚空之境的地方，也一直出不来了。
那样的话，她是不是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就算她真的历练成功，被美人师父接回了栖雪山……
也没机会和断肠花好好道个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