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杀七凄厉的惨嚎声瞬间响彻了整个虚空之境。
他绝望的看着从自己魂体上冒出来的冷焰,浑身颤抖。
错不了。
这样被火焰一点一点,从头到脚由皮到骨包裹吞噬的痛感……
和将他肉体焚烧成灰的感觉一模一样。
杀七疯狂的伸出手,想要拍打掉他身上不断点燃的火苗。
就在他痛苦不堪时,眼前却突然拂过一角深紫色的衣袂,那颜色带着一种冰冷而妖异的美。
杀七瞬间意识到来人,冷汗顺着他的额头下雨一般滚滚流下,落到地面时化作了一缕缕灰烟。
他的魂体在消散!
杀七意识到这点,一时间什么也顾不得了,什么烛罂司,什么九杀,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有自己的性命最重要。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君长烬面前:“烬王殿下您大人有大量,我虽然身在烛罂司,但也不过是听命行事,我可以保证……刺杀、今晚的刺杀一事与我绝无干系。”
说着强忍着痛指天发誓:“都是因为太子!”
“是月沧国的太子妒忌您,以半座江山为代价,许下了烛罂司了结您性命的承诺。”
“啧。”君长烬眯了眯眸,不料能从杀七的口中撬出了这么一个意外收获。
他可还什么都没做呢,这人就一五一十的全交代了。
只不过一想到这是宇文涵能做出来的事,他也不怎么奇怪了。
“半座江山?”君长烬挑眉,嗤笑道,“宇文涵真是好大的手笔。”
这国家都送一半出去了。
也不知道比较起当初那位兵临城下慌忙告饶的花榕国主,这两位到底谁更有亡国之相。
他的语气里倒听不出什么动怒,闲适得就好像在聊别人的事。
杀七心中顿时多了分希望:“是。依我看太子才是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即便登上了王位也是祸国殃民,您才是月沧国说一不二的储君人选。”
储君?
君长烬唇角不动声色的笑,眼眸却是划过冰冷的波光。
谁稀得那位置。
杀七心中一咯噔,忙找补:“烬王您还想知道些什么?不管是烛罂司还是其他,只要是我了解的,一定一五一十分毫不漏的告知于您。”
“本王想知道的,倒还真有一个。”君长烬挥手解除了燃烧在杀七身上部分幽焱,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凤眸压迫极强:“有打碎虚空之境的办法吗?”
杀七愣了愣,而后说出了与那只棉花灵体一样的话来:“只有鬼门之人才有办法打开。”
“那便算了。”君长烬兴致恹恹,抽身而起,就要离开。
杀七浑身的骨头都像点着了火一样倏地燃烧,被烧焚成灰的疼痛再一次蔓延到他的四肢全身。
慌忙张口大叫道:“我有、我有!”
他什么都愿意说,只求不要再经历那蚀骨一样的剧痛了。
那袭紫衣又一度进入他的眼帘,君长烬嗓音漠然:“你应当知道,本王的耐心,向来不是很好。”
杀七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不仅头部、连同后背也在飘散着灰烟。
看来那幽焱若是再持续一阵下去,他定然会灰飞烟灭。
他喘息着道:“其实破除这虚空之境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只因我与鬼门当中的九鬼某位交情甚笃,他才告诉我的。”
“那怨瓶底部镌刻有阵法,同样的,虚空之境中也有相对应的阵法。只要能找到它们并逐一破解,瓶身碎裂后,虚空之境就会强行接入到外界。”
说到这里杀七却不肯继续了。
他顶着压力与面前的白发男人谈条件:“烬王恕罪,这火烤得太疼,具体位置杀七一时间想不起来。”
君长烬眼眸一冷,不过很快还是将杀七身上剩余的幽焱全部收了回去。
“方位呢?”君长烬遂了他的意,冷淡张口。
直到确保了自己身上已经没有了任何一丝火苗,杀七这才舒了口气,手指蘸着沙土将方位一一的描绘了出来。
君长烬扫了眼,将他绘制的东西默记。
似笑非笑的挑唇瞥了眼杀七:“不错。”
杀七心头一松:“烬王殿下,我可以走了吧?”
“当然可以。”君长烬紫袖一撩,眉目淡漠,“想去哪儿都随你意。”
杀七刚窃喜的想从地上爬起,君长烬的嗓音幽微的从他身后传来:“哦,不过前提是你得带着这个。”
瞬间!
他凉薄修长的指尖光影炽热。
“啊啊啊啊!”杀七又是一阵惨嚎,剧痛折磨得他刚爬起的身子又扑通一声倒地。
身上那,比起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简直像是在受第十六层地狱的火海之刑!
杀七牙槽几乎咬碎道:“你不是答应过……”
在他绝望的眼神中,君长烬挑起唇一笑:“本王是答应过要替你解除身上的所有幽焱。”
“可本王没答应过,不再继续往你身上施加别的火种啊。”
之后无论他是咒骂还是求饶,男人都充耳不闻,保持着那个慵懒的姿势,好似一尊漂亮的雕塑一样,只是静静的在这里欣赏着他此刻的痛苦。
杀七浑身骨骼剧烈的疼,他全身的灰色烟雾越飘越多,已经快凝聚不成人形了。
直到最后他无意识的从嘴里飘出一句告饶的话:“那只小狐狸,我不知道是您的,以后再也不敢妄想了……”
他的脖颈咯嚓一声被人扭断,剧痛中终于寻求得了解脱。
伴随着一道声音淡淡落下。“你还知道自己是妄想。”
海月同天。
光秃秃一片峭石的朔望崖之上,少女红裙如莲,光裸着雪白的足踝,小心的把自己收集到的怨瓶摆在一起。
时不时还拎起一只放在耳边紧张的聆听着其中的动静。
汀灵远远眺望着那处高悬的海蚀崖。
眼见整个悬崖最后只剩下了红衣少女一人,他遗憾的舔了舔唇。
没热闹看了。
偏过头去问沉晔:“要回去了吗?”
沉晔的目光从白挽梨身上收回,听见汀灵的话,本想点头答应,转瞬却将双眸一沉。
声音里透露着嗜血的不快:“有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