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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章 90章(1 / 1)


杀一越想越是心惊。

连一个回合都撑不到……

若是不动用怨瓶,他们恐怕更无半分胜算!

六只瓶子瞬间对准崖前那个一无所知的红衣少女,瓶塞被蓦地打开。

白挽梨若有所感般抬起头,海风卷起她身后鸦黑长发,眼眸湿润般妖娆。

下一刻,她掌心里的火焰像是已经提前察觉到危险,不听使唤的自己冒了出来。

依旧是芙蕖花瓣的模样。

灼艳到无可比拟的红。

一片一片,飞绕落在还活着的那几名九杀身上。

无一逃脱。

又是这团奇怪的小火苗……

白挽梨眼眸惊诧的眨了眨。

尽管这火是从她手里钻出来的,可她这个主人本身却是一点儿也不知情。

算了,什么火不火的先不管了。

白挽梨甩甩脑袋,反正她知道自己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小狐狸,这就足够了。

当前最要紧的,还是断肠花的下落!

想到君长烬,白挽梨的心脏倏然一紧。

猛地向前方看去。

火红如荼。

杀一等人眼神近乎绝望的看着降落在自己眼前的莲瓣。

速度明明不快,却像是瞅准了他们似的,再怎么闪躲也是避无可避。

终于等到落在他们周身的那一刻,一声声惨叫接二连三响起。

不知道为什么,那带火的莲瓣明明是从外部飘落,可他们的灵脉却瞬间干涸,浑身如同抽筋挖骸一般炽烈焚烧起来……

杀一身子蜷曲在地面,疼痛让他拼命的用头撞着地,四肢直抽搐。

杀六精神已经错乱,不断的伸手抓挠着身体,试图掐灭那燃烧在他身体里的火焰。

杀四甚至跳下了大海。

……

不消片刻,刚才还在挣扎的几人已经停止了动静。

连同那跳下海的杀四,皮肤瞬间焦黑如炭,只剩一具皮黏着骨宛如骷髅的干尸。

杀四的尸首很快便被一条雪白又冰冷的手臂拖住,鲛人将他永远的沉没在这片海域。

白挽梨已经顾不得脏不脏了,她直接踩着礁石,赤着脚往这群红袍人身边跑去。

她的本意是把这些人烧得半生不死,只要使他们没办法离开这里就好。

这样才方便她从这些心狠手辣的杀手嘴里撬出君长烬的下落。

可要是那不听话的把人都烧光了,她还要怎么问!

等喘着气赶到时,落入白挽梨眼里的,便是一个个哀嚎着抽搐倒下的九杀。

景象太过惨烈,白挽梨都有些不忍直视。

不会真给她烧完了吧!

来不及谴责那不听话的小火苗,情急之下白挽梨双手结印,模糊的忆起美人师父传授给她的方法,第一次用手而不是用爪使出灵力。

几片冰凉的灵力从她纤软的指尖逸散而出。

如垂落的花羽,像是受到了牵引一般,悠悠的向着面前几人飘了过去。

她只见那几道红袍上闪烁着的如血火光,在自己那几片雪花般飘落的水系灵力之下一瞬湮灭。

真的有效?

白挽梨不敢置信的眨巴着眼。

心底飘飘然了一瞬,又瞬间冷静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她的灵力克制了那团小火苗,还是误打误撞间瞎猫碰见了死耗子。

当然,凭她的实力,多半是后一种。

白挽梨没空多想,俯身在其中翻找起来。

经过刚才火焰的肆虐,现在这里只剩下了一些浓浓黑黑的灰烬。

好不容易,白挽梨从那堆灰烬中翻找出了两个活人。

她松了口气,好在总算还有勉强两个喘气的。

“喂!”随手拉起一个,她隔着面具拍了拍那人的脸,“醒醒!”

那人手背上还有几只又小又深的牙孔,正是她还当狐狸时一口咬上去留的。

白挽梨认出了自己的牙印,眸光闪了闪。

原来是那个威胁要把她关进怨瓶里的那个人啊。

他和自己说了那么多怨瓶的相关,想必也很清楚怎么让君长烬从那瓶中脱身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拍着杀七的面具不由得多使了几分力。

杀七运气好。

他站得位置最偏,那片火莲花瓣是最后才找上他的。

后面又最先得到了白挽梨的灵力,湮灭了那道不断吞噬着他身躯的火。

可饶是如此,他也受了惨重的伤,只是还能睁眼动作而已,其余的离死就差一口气了。

杀七面具下的眼孔气若游丝的睁开,当看见眼前眉目艳丽神情天真的红衣少女时,杀七瞳孔惊惧的缩小,只恨不得自己在刚才那场酷刑中死去。

忘不了她刚才也是这样懵懂的偏了下头。

然后杀二先遭殃,接下来遭受折磨的就轮到了他们……

眼见他有了意识,白挽梨眼眸当即紧张的凑过来:“君长烬呢?他在哪里……”

杀七说不出话,不住的摇头。

白挽梨捡起他旁边遗落的怨瓶问道:“是不是在这个瓶子里?”

说来也奇怪。

她垂眸扫了眼那只阴气森森的怨瓶。

这白晃晃的瓶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被那大火燃烧了那么久,上面也是半点不掉漆。

瓶身上那布满的一条条裂纹,也不知道是不是烧窑时就有的。

听到她的问话,杀七还是在摇头。

这瓶子只是释放怨魂的容器而已,真正的虚无之境是他们用噬魂阵单独创造的空间,而后又会将怨魂与人一起丢进那个空间里,进了那里后哪里还能出的来?

明明刚才都告诉过自己一些的,怎么现在问他却一直在摇头?

白挽梨生气了,把那只骨头瓶子照着杀七眼前晃了晃,学着他之前的模样威胁他:“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也扔进去!”

谁知道话音一落,那对着杀七的瓶口竟然塞子一松,掉了下去。

空荡的瓶口顷刻响起了呜呜的风声,似含着千百人的泪和怨,音调分外瘆人。

杀七的头顶飘出一缕灰烟,那灰烟腾上空形成了与他一般无二的形状,又被瓶子吸了进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实中的杀七魂魄一离体,本就虚弱的身体彻底断绝了生机。

真的被吸进瓶子里面了!

白挽梨吓得手一松,怨瓶当啷一声落地。

她捡起瓶子来向里望了望,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有的只是看不见底的漆黑。

白挽梨细白的手指微颤,她将瓶子的封口重新塞好,思绪却一直停留在刚才那一幕。

君长烬……

是不是也和刚才的那个人一样,被吸进在了瓶子里?

她抱着瓶子小心的转身,看向地下唯一一具还将那红袍子好端端穿在身上的面具人。

只剩这最后一个了。

她可得好好问。

灰暗的岩石上忽然伸出一只带血的手掌,杀一撑着身旁那块岩石,艰难的从地上支起身子。

他背靠着那块灰扑扑的海蚀岩,吃力的大口喘着气,喉咙似焚烧一般吐出鲜红的血块来。

不过比较起其余那几个已经化成了灰的九杀,杀一的伤势虽然严重,可看上去好歹还是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命。

杀一伸手从怀里颤抖着掏出一片罂粟叶。

原本艳丽的色泽蒙上了白蒙蒙的灰,叶脉已经退化成了虚线,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这都俨然是一片已经死去的罂粟叶。

可杀一知道它原本不是这样的。

这片叶子,比世间的任何罂粟叶都要鲜活漂亮,哪怕是离了枝叶,它也依旧能够存活。

这是上一次完成任务时,司主亲手赏给他的。

他一直贴身珍藏。

却不想竟然在这次的凶险中护住了他的性命。

身前忽然投下了一束阴影,杀一余光扫到一角火红如莲的裙摆。

他头也不抬,沙哑的声音裹着血道:“你是过来问烬王的下落的吧?”

白挽梨抱着怨瓶的手指松了松,她艳色若芍的小脸泛起一丝紧张:“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杀一摩挲着手中的罂粟叶,“杀七没有骗你,他确实不在这瓶子里。”

“怨瓶是鬼门所铸,瓶内容纳万鬼,与我杀门无关。”

“杀门所擅的是噬魂阵,中此阵者,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杀一喉咙里又咳出一口血,然后才慢慢的道:“烬王他啊,被噬魂阵送去了虚空之境。”

“世有清浊二气,虚空之境便是浊气而化。阴阳不分,万鬼缠绕。哪怕是连我们这些设阵的人,也是有去无出。”

准确来说,除了专修鬼道的鬼门,虚空之境的来路,无人能知。

只是这专属于烛罂司的秘辛,他当然不会告诉眼前的红衣少女。

杀一将自己的怨瓶丢了出去。

“这么久了,我这只瓶子里也没传回他的魂魄。或许他还活着,或许他的魂魄去了其他的怨瓶里。”

“不过活不活的,在那个鬼地方也无关紧要了。死亡,只是早晚的事。”

直到这个时候,杀一对于鬼门的怨瓶还是无比的自信。

毕竟是鬼门收藏了上千年的魂魄,多得数不清,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帝者境以上的高阶怨魂。

他说完抬眼扫视着白挽梨那张艳绝人寰的脸庞。

灵兽入灵后便有先天之分。

突破了先天,才能化形。

再往上的,王兽、仙兽、圣兽……各个等级暂且不论。

难道那朵从海面升起的花当真有那么神奇。

仅仅是不通灵力的小狐狸,便会将修为提升到这般地步。

“我看不透你到底是什么修为,不过……”杀一似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指尖擦着锋利的石块,将血滴在那片罂粟叶上。

“都结束了。”

圣者境高手,他们烛罂司不缺。

那片吸收了鲜血后的罂粟叶很快又鲜艳起来。

与此相对的是杀一越来越惨白的脸色。

他用秘法耗尽了自己的生命。

烛冥城里。

钟声敲响。

铛铛铛,不偏不倚正好十二下。

子盯着那盆被自己精心栽种的罂粟花,听到钟声的同时却松了一口气。“子夜到了。”

那盆罂粟花除了起先落下的那片花瓣,依旧是枝繁叶茂的模样。

身为杀门之主,他当然清楚,过了子时不久,自己手底下的那群人便会前来交差。

想来这次也不例外,只是额外死了一个人而已。

子朝着还在喝茶的巳一嗤:“今晚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就移交鬼门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谁知话音一落,那盆罂粟花上的花瓣竟然又掉了一片。

还不待子反应过来,那些剩余的红色花瓣像是突遭了什么变故,接二连三的急速凋零了下去。

唯二仅存的两片,挂在枝桠上也是摇摇欲坠。

第七片很快就掉下来了。

只剩下那朵罂粟花的第一片,坚持了没一会儿之后也掉了下来。

这下子,原本茂密浓艳的罂粟花,只剩下了光秃秃的花骨朵。

子脸色大变,霍然起身:“怎么可能!”

手掌撑在桌沿颤抖,额头冒出豆大的冷汗。

这样的情况……

整个杀门竟然全部覆灭,没有一人幸存下来吗!

他不敢再想。

子将手边那串檀香佛珠狠狠扔在墙上,语气阴森:“谁做的!”

君长烬!

脑海里猛地掠过这个名字。

子狠狠地喘着粗气,是他吗?

“看来快赢的是我啊。”巳放下茶盏,桀桀的笑,“需要我们鬼门出手吗?”

子脸色变幻不定。

比起失去杀门的控制权,他更担心的是完不成这次任务在司主面前的后果。

巳啧啧感叹,“我提醒你,杀门在进行任务中全灭,这可是从司主一手创立烛罂司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他看子一个死罪是跑不了。

“若是再完不成任务……”巳意味深长的顿了顿。

那面临的将会比死亡更可怕。

不知想到了什么画面,子额角的冷汗顺着面具流淌了下来。

刚要说话,冷不防那盆散落一地的罂粟叶里,闪过一丝灼艳的红光。

子将那片罂粟叶从中捡了起来。

就见它原本嫩绿的叶脉已经变成了鲜红色,那丝红在叶片上反复弯曲交织,就好像在引路一般。

巳事不关己的瞟了眼:“都用秘法燃烧血肉为你传音了啊,想来人还在原地没走远,你这个门主还不快赶过去?”

子阴着张脸将那片罂粟叶撕开,红光顿时笼罩了他的身体。

最后给巳留下一句话:“带上你的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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