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的记忆,像是蒙上了一层老旧的灰,因为如今一只鲜活明艳的狐狸小爪伸了进来,才被君长烬从脑海里慢慢拂去那段灰。
君长烬眼睫轻垂,语气平淡:“测灵大典过后的那段日子,本王过得倒不是太安稳。”
星落大陆强者为尊,没有灵力,便是意味着低贱可欺,人如蝼蚁。
宇文涵自那时起便时常欺辱他。
鞭打折磨,肆意羞辱,只是家常便饭。
所有当年的艰辛往事,只是被君长烬以“不太安稳”四个字一笔淡淡带过。
“唧唧!”白挽梨听得专注,眼见君长烬语气沉默的顿了下来,忍不住伸出小爪搡了搡他催促。
他雪睫掀开,眼底妖异浓浓。
“后来有一天,本王忽然开窍了,入了灵,成为与那些曾经嘲笑凌辱本王的人一般的修灵者。”
“当初爱在本王面前嚼舌头的那几个宫人,也被本王拔掉了舌头扔出了皇宫。”
“从那以后,再没人敢在本王面前提及废物与妖邪这两个字。”
“唧??”白挽梨大失所望,不敢置信的望着君长烬。
那么精彩的故事,就被他简化成了简简单单的“开窍”两个字?
狐狸小脸气鼓鼓,君长烬这不是在诓她呢?
君长烬却乍然勾唇,缓缓一笑起来:“小白这样盯着本王做什么?本王可没骗你。”
他说的是的的确确的实话。
又冲那小狐狸一笑道:“要本王把心剖给你看吗?”
白挽梨听得他与那时调笑自己如出一辙的言语,气得浑身一炸。
红艳艳的狐狸毛都在夜空中飘了起来。
“不过想起那段时日,本王心头确实缺了一块……”
君长烬冷薄的食指按着心房,那块地方隐隐的泛着疼。
他这句话声线压得很低,白挽梨并没有听清。
还在那兀自生着气,君长烬却已经望了眼天色,紫衣一拂站起身来。
骨节宽大的手掌向着身畔那只小狐狸伸了过去。
却不料小狐狸身躯灵活的往旁边一躲,没有让他逮到。
君长烬也不气,唇角漫起散漫的笑,“小白不是急着想要去寻那长生花吗?”
他刻意顿了顿,凤眸不紧不慢的乜着那已经渐渐爬升到正空的圆月:“也罢,看来是本王多虑了,小白是不急的。”
他紫衣懒懒散散的倚着背后那株胥邪,说话的语调和他的姿势一般惬意。
“既然如此,小白多任性两个时辰又何妨?”
“唧唧!”君长烬的话音还没落,地上那只小狐狸已经转过了身来,粉嫩嫩的狐狸爪子主动挂在了君长烬的衣袍上。
葡萄眼望了眼他,又望了眼月亮,一脸的急不可待。
君长烬弯腰对着那小东西微微挑眉:“不生气了?”
她当然气!
但是……
美人师父老早就教导过她了,事有轻重缓急,大事面前切不可任性。
有长生花在前,气这朵断肠花的事情,也可以被她勉勉强强搁置到后面。
“唧唧!”于是乎,君长烬只见小狐狸的葡萄眼露出一丝犹豫后,随即点头如捣蒜。
异瞳倒映着月光,眸底光色幽幽:“那么,小白知错了吗?”
“唧?”白挽梨瞬间怔愣住。
君长烬见小狐狸一脸的迷惑,勾唇:“拒绝本王,可不是错了?”
白挽梨闻言,狐狸小脸气鼓鼓的瞪着他。
明明是断肠花一直在招惹她,开她这只小狐狸的玩笑。
到头来却还要问她这个受害者知错没有,真是……
岂有此理嘛!!
但长生花一直在脑海里勾引着她,白挽梨葡萄眼看了君长烬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不甘不愿的从嘴里软绵绵的“唧”了一声。
狐狸小脑袋委委屈屈的往下点了点,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君长烬凤眸流泻出一丝愉悦,大度的将那只小狐狸揽起:“看在小白诚心悔过的份上,本王只好原谅你了。”
说罢不待小狐狸生气,紫袖将它遮在怀里,衣袂曳地,向着远处的无境之海不紧不慢地踱步走去:
“走吧,本王带你去守那朵蠢花出来。”
离开背后这棵枯死的胥邪之前,君长烬雪紫异眸不着痕迹的瞟了眼白沙滩上那几道湿漉漉的、并不怎么显眼的水痕。
“小白知道么?”他伸手揉了揉小狐狸的耳朵尖,嗓音淡淡,“无境之海的海底有一种小妖怪,是溺死海底之人的冤魂所化。”
“它们有一种能力,能以舞蹈将人诱入梦中。”
“一旦进入梦境,那些擅长梦魇的小妖怪便会编织出数不尽的噩梦,让入梦者沉溺其中。若非外力打破,便会久睡不醒,一直反复纠缠于噩梦中,直至死去……”
说到这里,君长烬很明显感到掌下红彤彤的狐狸耳朵一颤。
君长烬将小狐狸的异常看在眼里,他敛去眸底思绪,不动声色的继续刚才的话题。
“因为葬身于海,死后魂灵也被长期束缚在海底,这类小妖怪的怨念颇深。”
“纵然魂体被灭,若非怨气消散,遗留下的水痕也会终年累月经久不散。”
说话间,他已经俯下身,手指轻轻蘸起一抹还带着水痕的白沙。
“不过有本王在,它们这辈子也别想再有怨气消散的机会了。”君长烬薄唇妖冶一弯,光焰浮动间,那抹白沙连带着上面的水痕一道湮灭。
异瞳划过嗤笑的冷光,伤了他的东西,那就老老实实在这堆白沙滩里待着吧!
他拍去指尖泥沙,纤浓的雪睫微垂,看向怀中小狐狸的眼神有些晦暗:
“这些小海妖通常只会在无境之海中寻找目标,若是发现有人落单,便会牵手起舞将起引诱入海。”
“能主动上岸的情况,倒是极少。”
他语气极轻:
“小白……是怎么遇上它们的呢?”
【明天把这一章和前一章合并,这一章内容会重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