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栗之后白挽梨小脑袋突然清醒,赶忙小脚爪往后又是蹬又是蹭,意图把自己留下的脚印擦掉掩饰住。
君长烬直接俯下身将她拎起来。
对着那只狐儿的葡萄大眼,漫不经心的道,“你刚才在做什么?”
“唧~”白挽梨硬着头皮冲他软唧唧的叫唤了声,意图撒娇蒙混过关。
这一招都是她在栖雪山闯了祸时跟美人师父使的。
只可惜最后一次失了效,直接让师父把她扔下山。
而这一次……
很遗憾,君长烬的面色依旧不为所动,他甚至连唇角勾起的那抹弧度都未曾变幻过一分。
视线先是从她瑟缩着弯下的小耳朵上掠过,而后又垂眸扫到白挽梨脚下的那个土坑,脸上那缕莫名的笑意更深了。
“小白可真是紧张呢。让本王猜一猜,这土堆里面是不是埋着什么好东西啊?”
说罢声音一沉,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得不留半点痕迹:“诛命,把它掘开!”
诛命沉默地拱了拱手,而后绕过荔圆上前。
手中的剑柄直接插在了那个小土堆里,大掌上的指头微一用力。
只见那个荔圆和白挽梨一起忙碌了大半天才掘出来的小土堆刷拉的一声,宛如沙漠里的暗流流沙一样,骤然塌陷了下去。
诛命手中剑柄再一扬。
挑起一尾颜色黑白分明,长得饱满圆润的鲤鱼,送到了烬王身侧。
“王爷,是太极锦鲤。”诛命低头,哪怕是谈到这么珍贵的名物,冷硬的嗓音依旧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哦?”君长烬见此嗤的一声笑出了声,睇了眼那只一脸心虚把头都埋进爪里了的小红狐儿。
“原来小白刚刚辛辛苦苦忙活半天,就是为了这个啊。”
“那小白能不能告诉本王,本王这太极锦鲤好端端的在水里游着,又是怎么招你惹你了,让你拖到了岸上……”君长烬说罢又扫了眼那个被白挽梨掘出来的坑,心底暗叹这只狐儿的行动能力,这才继续不慌不忙的补充道,“还叫你挖了个坑将它埋了?”
白挽梨瘪着狐狸嘴,不敢动弹也不敢唧唧叫唤。
小心脏里忐忑打着鼓,大尾巴更是不安的甩来甩去。
这条太极锦鲤这么名贵,这朵断肠花指不定还要怎么收拾她呢!
荔圆见此,壮起胆子,鼓足她毕生所有勇气,绞尽脑汁的求情:“启禀王爷,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小狐狸。”
“是因为、是因为这条太极锦鲤患了鱼病了,偏瘫着鱼鳍在岸边游……”
荔圆磕磕巴巴的编故事:“小狐狸正巧玩耍经过这里,见这条太极锦鲤游动得实在是太过痛苦,忍不住伸爪捞了起来。”
“鱼儿离水后死掉,小狐狸见它可怜,又主动、主动掘了个坑,好心安葬它。”
“对、就是这样,王爷,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荔圆额头上溢满了热汗,眼珠子紧张的转来转去,她不知道自己编的这个故事有没有蒙混过烬王的眼。
一旁长剑侍立的诛命眉宇皱了皱,看向荔圆的眼神不知是带上了恨铁不成钢还是带上了一缕叹息。
她怎么敢在王爷面前信口开河的?
握着剑柄的手指紧了一瞬,指腹隐隐起了白。
明明那一晚,他都告诫过她了,今后行事,要小心。
否则——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剑鞘,眼底所有情绪消失无踪。
他会奉王爷的命,亲手杀了她!
与此同时。
“哦,是吗?”君长烬言笑晏晏的看向掌间禁锢住的小狐儿:“你真的如这个丫头所说的一样,帮助了本王的这条太极锦鲤?”
“唧唧唧唧唧!”白挽梨眼睛骤然一亮,狂点小脑袋。
心底对荔圆的感激和佩服更上了一层,果然是个好故事。
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编出一套瞎话来,她看荔圆行事间颇有几分自己的风范。
君长烬眼眸瞬时幽深:“那想来它在天有灵,也会感念你的一片善心。”
“唧。”白挽梨谦虚的摆了摆小爪子。自觉已经过关的她狐狸脸流露出一抹放松,挣扎着想要从君长烬的手里落地。
“呵。呵呵。”君长烬却在这时猝然冷笑了起来。
那一雪一紫的双眸凝望向她时,眼底似乎产生出了一丝自己也不可抑制的凶光。
君长烬将食指抵于她的狐狸下巴前细细摩擦:“小白,你怎敢骗我?”
嗓音很轻,却也很凉。
落到人的心头,却不啻于惊雷平地炸开。
荔圆方才心中的庆幸荡然无存,颤抖着身子俯跪在地:“王爷恕罪!无知者无罪,小狐狸它什么也不知道,更不知道那太极锦鲤脱水即死,这才误杀了那条锦鲤……求王爷开恩,放小狐狸一命吧!”
“闭嘴!”
君长烬脸上戾气尽显,直接伸手向着荔圆一指。“杀了她。”
诛命沉默瞬息,手指按在剑柄上两寸,提步上前。
“唧唧!”
“唧唧唧唧唧唧唧!”
却在这时,那只听到君长烬命令的小狐狸像疯了一样跳了起来,四只小爪激动的在空气中挥舞比划,狐狸嘴巴也张开对着他叽叽喳喳的大叫。
君长烬太阳穴跳了两跳,他伸出两指揉着自己被吵得绷出青筋的太阳穴,一手做出罢手的姿势,咬牙切齿的挤出。“慢。”
诛命放在剑柄上的手瞬间松开。
“唧唧!”白挽梨隐隐松了口气,葡萄眼担忧的看了眼荔圆。
这时候她也不敢再隐瞒了,火红的小身子飞一般蹿了出去,扑倒在那条太极锦鲤的尸体上。
小爪子虚虚按捺在锦鲤的上半空,做出一个啃咬的动作。
君长烬看懂了,眼底的戾色消退了许多。
棱角分明的薄唇缓缓张口:“你想吃了它?”
“唧。”白挽梨垂下小脑袋,最终还是羞愧的将头点又了点。
“既是想吃,又为何不与本王亲说?”
君长烬起身向着她走近,待走到那尾太极锦鲤身旁时,脚步一顿。
凤眸嫌弃的乜了眼那条全身沾满泥土,早已看不出半分活着时候颜色的死鱼,再抬眸瞥到守在锦鲤身侧的那只小狐狸时,君长烬面上神情仍然阴沥着,算不上好看。
紫色的袖摆微掀,直接朝着地上的荔圆冷漠的点了点。
“偏要与这个丫头在一起,闹出这等祸事来。”
凤眸隐隐掠过一分杀意。
若非看在小白对此人如此重视的份上,他早就命人将这一脸蠢相的丫头拖出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