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不紧不慢地顺了顺白挽梨的狐狸毛,待摸了个尽兴后,君长烬才重新为白挽梨换上今日份的新鲜跌打药。
换完药后又用那条雪白的绢帕,把她的受伤处细细的缠裹住。
一切都是他亲力亲为,从不假以他人之手。
原本准备进来禀报要事的追命亲眼目睹这一切,惊得险些连自己接下来要汇报些什么都忘光了。
脚步踟蹰停在门口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进还是不该进。
不知怎的,追命心头蓦然浮现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这是王爷在养宠物?
他怎么觉得……
反倒像是那只小狐狸把王爷给拿捏住了,指使着他家英明神武的王爷做这做那的呢!
正看着,冷不防君长烬抬起眼。
那双妖冶的异瞳落在追命身上时,掀起暴怒的冷光。
“杵在那里看什么?”君长烬手指在桌上冷冷地叩了一声,“滚出去!”
“属下该死!属下这就滚!”
烬王的威压陡然降下,追命后脖颈一寒,当即就拱手抱拳自行请罪。
只是内心却莫名多出了一丝安定。
是了!
这才是他熟悉的那个烬王爷!
还有,王爷刚刚是让他滚……
追命咬了咬牙,当真俯身在地,向着门口的方向,缓缓地滚动了起来……
“回来!”君长烬看得额头青筋重重一抽,语气冷冽地喝止住他。
用一言难尽的眼神扫了他眼:“你这是在做甚?”
“回禀王爷,属下是在做滚这个动作。”追命回答得一丝不苟,“王爷您不是叫属下滚出去吗?”
君长烬:“……”
他斜倚在椅背,掸着一指揉动着自己的太阳穴,神情乏乏。
这个一副蠢样的家伙,当真还是他麾下的得力干将吗?
忽然怀疑起自己当初的眼光,是怎么将人挑出来的。
“噗唧唧!”却在这时,一道笑声打破了这片令人尴尬的寂静。
君长烬亦是随着那声响望去。
就见那只火红火红的小狐狸已经乐得摊开了小肚皮,四只小爪子欢快地拍打着身下桌椅。
不行,乐死她了!
怎么会有一只这么呆的人类?
叫他“滚”,他还真的就滚了啊!
追命闻声,脸皮顷刻间涨得通红。
他居然被一只小狐狸嘲笑了!
而且还是一只没有灵气的,连灵兽都不是的小狐狸!
君长烬勾起唇,将那狐儿揽在怀里。
神情多了份松弛,继而摆手对追命道:“罢了。你这时间过来,到底是有什么要紧事与本王说的?”
追命回过神来。谈及正事,他忙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色:“禀王爷,您前些日子吩咐属下去查的那桩事,有眉目了。”
追命抬首:“便是关于王爷在万巢山遭遇血阁刺杀一事……因事关重大,属下这才未经允许擅自前来,冒犯了王爷,和……”他看了眼白挽梨,犹豫着补充,“小狐狸。”
君长烬神情无波无澜:“说来听听。”
他怀里的白挽梨也好奇的竖起耳朵,回想起当日一幕,心头不免多了分惊悚。
这朵断肠花,也不知道招了谁的恨。
瞅准他发病的时机,硬是想要他的命!
底下的追命亦是一抱拳,闻声答道。
“是!”
“血阁行刺您失败后,整个血阁闭门不出,行事隐忍低调了许多。阁主更是下了禁口令封锁消息,严禁再提万巢山一事。”
“属下日夜潜伏在血阁许久,终于擒获住一人。”
“他受不住严刑,招了。”
追命说到这里,神色惊悸的低下头,不敢再看烬王眼色:“确实是太子买凶的没错。”
“而且动用的价格不菲,太子似乎还开了私库,这才叫那血阁主点头答应了这桩买卖。”
待追命说出最后一句话后,整个内室顷刻间安静得针落可闻。
连白挽梨都识相的没有再闹腾,乌溜溜的葡萄眼有些担忧的抬头看向身前男人。
半晌,君长烬冷薄棱红的唇似乎缭绕上一缕冷笑,从喉间低声倾吐出一个名字。
“宇文涵。”
倏尔那抹冷笑却变了样,带上一分隐隐的嘲弄。
“让本王猜一猜,得知了本王安然无恙的消息,那蠢货现在是否还在太子府里大发雷霆呢?”
说罢玉骨之手不轻不重地缓缓抚摸着怀中小狐儿的毛发,君长烬眉目侬丽冷艳,只唇角那缕笑显得分外真心。
“一想到这天底下能有人因本王活着而不痛快,本王这心底便畅快极了!”
一室寂静里,唯白挽梨小身子半撑,狐狸小脸惊讶的仰起,望着君长烬的葡萄眼盈满了不可思议的震惊。
有人要刺杀他还这么高兴?
白挽梨小身子蓦然一抖,这朵断肠花果然是变态极了!
事实证明,君长烬预料的果然没错。
月沧国,东宫。
“哐当!”
一声脆响突兀炸开,仿佛是有什么瓷器被人扫落在地,碎片裂开的声响在空旷大厅里尤为刺耳。
月沧国的当今太子宇文涵甩袖将桌面上的茶盏狠狠掼到在地,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人:
“你说什么?君长烬他还活着?”
面前的探子战战兢兢:“千真万确!就在昨夜子时,小人亲眼看见烬王他入了王府……”
“而且血阁那边也传递回来了消息,行动失败了。血阁已遣人将当时交易的定金如数奉还,东西现在就放在厅外,太子殿下可要移步过去查验一番?”
“住口!”宇文涵闻声却勃然大怒,“本殿要听的不是这些!!”
“你说血阁行刺失败了,那君长烬这十几日里都去了哪儿?烬王府内无人,朝野上下亦是毫无一人见过他任何行踪!”
“血阁的人又是干什么吃的!!这十余天的时间竟连半丝风声都未曾泄露,失败了何不当场便把消息传递回来让本殿知晓?”
说到这,宇文涵猛地抬头直勾勾盯着面前的密探,双眼血红,一字一字狰狞道,“莫不是你在故意诓骗本殿?”
探子吓得当即跪倒在地:“小人怎敢欺骗殿下!”
“烬王的踪迹确实无人得知,而且血阁、血阁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