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魏炎问道。
陆天明喘着粗气,脸涨得通红,他甩着脑袋,嘴里嘟嚷着一连串:“妈的……他妈的……”
魏炎皱了皱眉头,转头问莫飞:“咋回事?”
“挨揍了,被人家揪着衣领甩了两耳刮子……嘿嘿嘿嘿。”莫飞一边说,一边忍俊不禁。
“妈的,你还笑!”一旁的陆天明气得抬脚便踹了过去。
莫飞笑哈哈转身闪开。
“谁弄的?”魏炎问道。
“一个外乡人,名叫邪烈,是梁家从津海道聘过来的武师,刚下船不久,他便与天明在埠道起了纠纷……”莫飞回答。
“埠道本就不宽敞,加上两旁堆满了刚卸下的货品,数十米长的路段堪堪只能过一人……”旁边,陆天明接过话头:“就在我快要走出去时,邪烈恰好踏上埠道,迎面过来,他便蛮横地要我退回去避让……”
陆天明气愤说道:“我自然不答应,妈的……没想到那厮竟然逞凶伤人!”
“喔。”魏炎应了声,然后拍拍陆天明的肩膀,问道:“为什么去那埠道?”
“埠道是固寨治安的重点线路,隔三差五都会安排警力去走巡防。”莫飞回答。
“喔。”魏炎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公差办事,无关人等应该避让,可这邪烈非但不让,反而蓄意袭警!”
“呸!”魏焱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到固寨的这几日,他感觉胸中的郁气愈积愈重,心绪难得顺畅,而陆天明这件事,无疑是一个可以吐口恶气的口实。
“莫飞。”魏炎板起脸,郑重其事问道:“妨碍公务、袭警、辱警,按律该如何处置?”
莫飞回答:“抓捕、收监!”
“好!”说着,魏炎走进休息室,摘下挂在床头的毛瑟驳壳枪,将皮带挂左肩斜悬于右胁下,系好腰带。
“妹妹。”随手掏出几块大洋,魏炎递给正在一旁整理药箱的蓝玲儿:“钱不多,拿去买些口脂花粉。”
“嗯?”蓝玲儿愣了下,然后直起身子,她眯了眯眼,说道:“虽然你很大方……但这几块钱真的医不好你的胳膊。”
“喔……”魏炎有些发窘,他单手伸进裤兜又掏了几下,最后无奈说道:“真没有了,这些先拿着,剩下的我领月饷后补齐。”
“你自个儿先存着吧,到时候一起算。”说完,蓝玲儿拎起药箱离开了宿舍。
魏炎拨开手枪抛壳窗,压上子弹,之后出来朝莫飞两人打个手势,说道:“出发。”
“去干啥?”莫飞问道。
“抓捕案犯邪烈!”
“啊?”两人咧着嘴巴愣住了……这些年,巡警房受这种窝囊气也算不上啥稀罕事,被梁家欺负的弟兄也只是诉诉苦、骂骂娘……之后领几块抚恤金,歇几天伤病假,就这么忍气吞声过去了,没人敢去较真儿。
“咋了?”魏炎看两人呆头鹅似的模样,有些不爽。
“呵呵呵。”莫飞干笑几声,他看看魏炎缠着绷带的手臂,心道:形势比人强啊,你单枪匹马再厉害又能咋地?
“哎呦……哎呦歪……”陆天明左手捧住腮帮子,一边叫唤一边说道:“疼麻了……哎呦,受不了,长官,我要请假……哎呦歪。”
“不准!”魏炎斩钉截铁地拒绝他。
“长官,这邪烈是梁家请来的客卿,办起来十分棘手,我觉得先暂时缓缓,等您身体康复后再做处理,这样稳妥一点。”莫飞在一旁劝阻。
“提醒得好。”魏炎转向莫飞说道:“速去集合所有弟兄,大家伙带上武器,赶过来与我汇合。”
“这个……”莫飞仍在犹疑。
魏炎喝道:“这是命令!耽误了,我要你好看!”
“遵命!”莫飞匆匆离开。
“哎呦……哎呦……”陆天明勾着身子,还在那哼呀哼呀地表演。
魏炎抬脚踹上他的屁股蛋子:“前头引路!”
两人一前一后朝城东走去。一刻钟后,魏炎和陆天明抵达码头货场,宽阔的货场此时就像节日一样热乎———喧天的锣鼓;噼啪的炮仗;闹腾的人群……
货场中央两支旗杆上挂着一条红底白字横幅:喜迎直隶少保邪烈!
条幅下,一个肌肉虬结的壮汉尤其扎眼,这人皮肤黝黑,结实得像钢桩铁柱一般,身材高大,阔肩厚胸,站着就像一座石塔。
陆天明咂了咂嘴,指着那壮汉低声说道:“喏,就是他,邪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