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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她离开了我(1 / 1)


伊娃的脸仿佛出自的油画,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这一点倒更加吸引我。

我不喜欢阳光晒得焦黑的女人,太造作。皮肤,头发,眼睛,都知道自己的颜色。拿阳光当化妆品,实在是种愚蠢。

你很漂亮,我说。

你很讨厌,丑陋,滑稽,她说。

伊娃起身离开。

我回到家里,打开邮箱。

我这一辈子都不怎么做梦,或是忘却了大部分的梦。

但只有两个梦我始终记得。

一个是我梦见自己在睡觉,并做了一个醒来便忘记的梦,感觉自己因为健忘而错过了一样重要的启示。

另一个梦里,我和一个女人躺在床上,她抚摸着我的身体,我却感受着她的感受,她摸到的我好像并不是一具有骨有肉的身躯。我醒来,用手抚摸自己的皮肤,上面仿佛覆盖着一层冷冰冰的金属。

门铃声将我吵醒。

是韦克。

你最近在搞什么名堂?知道谁盯上你了吗?帕切警长。

你现在跟反动分子搞到一块儿去了?

韦克告诉我说,今天一早,帕切警长就来办公室找我。

帕切的名声全国皆知。

他要你去警局跟他谈谈。

我不想去,但韦克还是说服了我。

没人躲得过帕切的,韦克陪我一起去了。帕切没让我们久等。

他长得很胖,面容和蔼,外表不似名声那般凶恶。

你的活动在被调查,帕切语带困倦地说道。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我腐败堕落,但绝不是颠覆分子。

又一个笑话。

没说你是这个或那个,帕切语气疲惫地说,但要证明你是这两者并非难事。

他看我的眼神像个兄长看着顽皮的幺弟。

一个朋友找到我说,你最近一直在骚扰他。

住手吧。

我能知道这位朋友是谁吗?我骚扰很多人呢。

你知道是谁。别去打扰他了,你个小丑。

那我们告辞啦,韦克说。

他的父亲在曾经被当着他的面被人杀害,当时他才八岁。

他很懂得察言观色。韦克在路上跟我说。你到底惹了什么麻烦?

我跟他讲了李梅的案子。韦克狠狠往地上呼了一口——他生气的时候不骂脏话,但会往地上哗痰——然后紧紧抓住我的手臂。

你现在和这个案子没关系了。快跳出来。又碎了一口。

我打电话给李贝。

宝贝儿,我们再开一局吧,我能在十五步之内赢你。

骗人。

对弈双方旗鼓相当时,就像咱俩这样。

我只想身边有个爱我的人。

你的脸色不太好看,李贝到了后说。

我的脸是很多张脸的拼图,这从十八岁就开始了;之前,我的脸统一而对称,我就是一个人。

后来,我变成好几个人。

我把酒瓶放在棋盘边。

我们开始下棋。

按我们说好的,走到第十五步时,我已经举步维艰。

这是什么情况?

你为什么不防御,你不能在开局面前就这样束手就擒呀。

你听我说,李贝,张贝,宝贝儿。

你喝多了吧,贝尔塔说。

是的。

那我们不下了。

我想抱着你,头枕在你胸口,感受着你两腿间的热气。我累了,宝贝儿。

还有,我爱上了另一个女人。

什么?

李贝把棋盘上的所有棋子都扔到地上。

冲动的女人。

那个女人是谁?我为你堕过胎,我有权知道。

一个客户的女儿。

她多大?跟我一样?还是你现在吃起嫩草来了?十六?十二?

跟你一样。

她比我更漂亮?

我不知道。也许没有,但这个女人很吸引我。

你们男人就是幼稚、脆弱,自吹自擂!傻瓜,你就是个傻瓜!

我爱你宝贝儿,我边说边想着伊娃。

然后我们上了床,我脑子里一直想的是伊娃。

做爱过后,李贝仰面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轻轻地打鼾,嘴巴张开,一动不动。

我每次喝多以后,都只能睡上半个小时,然后带着复杂的罪恶感醒来。

李贝躺在那儿,嘴巴大张,像个正在做梦的死人。

睡着的时候人多么脆弱!小孩子明白这一点。所以我总是睡得很少,害怕毫无防备的状态。

李贝打着鼾。奇怪,这么柔弱的一个人会打鼾。

太阳一点点冒出来,那道奇妙的光线界于红白之间,这值得来一瓶酒。

我喝完酒,洗了个澡,穿上衣服,去办公室了。

大楼保安问我说,睡不着觉吗您?

我坐下来,写完了一位客户的最终辩护。韦克来了,我们讨论起一些无关紧要却让人兴奋的事情。

做一个移民的孩子真他妈精糕,韦克说。

做一个大屠杀中死掉的小孩呢?我问。

他一副痛苦的表情。

对不起,我说。

白天过去,我决定不回家了。

不想看见李贝,留言机,任何东西,任何人,我只想着伊娃。

我的激情短暂易逝,却炽烈汹涌。

我在大街上的一家普通旅馆。我拿了钥匙进房间,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天花板上一个脏兮兮的电灯泡,我打开又关上。

街上的噪音掺杂在宁静里,像一团稠密、无色的痰。伊娃。伊娃。

我整夜辗转反侧。

早晨我付了房钱,便去理发、刮胡子。

我告诉理发师,车的活动有所限制,是一个强大却可以预见的棋子。

您说得有理,理发师小心谨慎地说道。

理发师一边跟我抱怨生活开销,我一边看报纸。

马奥,被发现死于自家公寓内。

死者系头部中枪。尸体左手握有一把金牛手枪,口径38毫米,雷管弹膛处有开火痕迹。

警方怀疑为他杀。

这件事我不想再管了,全都见鬼去吧,卑鄙下流的人,他那喷着消毒水的女儿,脸色苍白的侄女,死掉的秘书和她话多的父母,摩托车手,都去死吧,我受够了。

理发师看着我,他吓了一跳。

我的公寓里有一张字条:你上哪儿去了?你疯了吗?韦克

有急事找你谈。我在店里。打给我。我爱你,想死你了。李贝。

我仍然喜欢李贝,但再次听到她的声音或看到她的字条,我已没有心动的感觉,但当我老无所依,贝尔塔会是一个完美的结婚对象。

我打给李贝,约她晚上见面。我能怎么做呢?我拨给韦克。

要事。

我以为帕切对你下手了呢,韦克说。

老闹在找你,说着老闹的电话铃响了又响,响了又响,我正要挂时他接了。

我刚才在厕所。

我向老闹转述了帕切的威胁之辞。

老闹叫我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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