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哈哈哈……你问我为什么？”
他笑的短促。
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沈之州别开视线，不愿再去看这个疯子。
他出门要了碘伏和棉签，替纪司尧简单的处理了伤口。
处理完后，他才看向顾凌。
他走到顾凌面前，二话没说就踹了他一脚。
“我以为，我们曾经是朋友的。所以在我知道你当初故意让纪司尧误会我们关系的时候，我没有找你，我觉得，这是我欠你的。”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伤了纪司尧。”
沈之州的眼神很冷漠，像是千年不融的寒冰。
以前，他从没拿这种眼神看过顾凌的。
“沈之州！谁他妈的要和你做朋友啊！哈哈哈哈……朋友，你说这个词我都觉得可笑。”
他笑声不断。
几分凄凉，几分嘲意。
“大学里，我第一次接近你是因为你家里有钱，是开娱乐公司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靠近你？还赶走你身边的所有追求者？”
“我不是就想着能做沈家的金丝雀，为我以后进入娱乐圈铺路吗？”
“这条路，我铺了三年，谁知道最后竟然便宜了纪司尧。纪司尧，呵……一个让人讨厌的家伙，凭什么，你和他在一起都不和我在一起？”
顾凌咆哮着。
沈之州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他从没想过，顾凌竟然知道他父亲的身份。
更没想过，顾凌一开始和他交好，就是心怀不轨！
沈之州眼中的怒意被失望替代。
他交心了四年，被他视为大学最好的朋友的顾凌，竟然只是想将他当作跳板而已。
沈之州只觉得头晕目眩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他手撑在桌子上，有些难以置信道：“所以，你就因为这个想杀我？”
他不懂。
如果就因为这个，那顾凌早就有机会下手了。
何必等到现在？
“自然不是。”
“如果不是你把我逼都走投无路，我不会想杀了你，也不会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顾凌低头看着格外狼狈的自己，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我这样都是你……你们逼的！”
他嘶吼着，脖颈上的筋脉暴起，要不是他的手被弄折脱臼了，现在只怕早就挣脱了虞秋白的束缚。
“纪司尧，从前就是你一直在坏我的好事！你既然这么有钱，为什么非得断我的财路？你知道我一路走到现在有多不容易吗？”
“我初中被老师侵犯，我忍着耻辱，忍着恶心，继续学习跳舞。后来我妈死了，我爸新娶了那个女人，我被抛弃了。在我高中的时候，你知道我为了继续学跳舞我陪了多少人吗？
“你知道那些人有多恶心吗？我好不容易毕业了，我到了大学。我以为迎接我的是一片光明，都是你！你为什么非要挡在我的面前！你明明可以喜欢别人的！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后来，我终于把你从沈之州身边赶走了。结果……沈家倒了……沈益海这个迂腐的东西，他为什么就是不听劝呢？明明他有别的选择的！”
“明明，他当初只要选了另一条路就可以活下来的，明明很多人也要变成我这样，和我一样脏的，可他没有！他为什么不这么做！”
“如果他这么做了，那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我就不会噩梦重演，就不会这么多年一直都和狗一样讨好别人！”
他越笑越癫狂，那双一贯温柔的眸子里此刻猩红一片。
疲惫的眼眸，与憔悴的面容，显然是好几天没有睡好过了。
他方才的那番话，让沈之州捕捉到了重要的字眼。
“你说什么？我爸有什么选择？你知道什么？”
他冲上去，揪住顾凌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的面前。
沈之州的嗓音中蕴着雷霆之怒，好似一只被困多年的凶兽，撕破牢笼，挣脱束缚后看见了血淋淋的鲜肉，恨不得将他拆吞入腹。
“沈之州，你真是可笑啊，这么多年了，你连你父亲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的吧？”
“我真替你觉得可悲啊！”
看见沈之州暴怒，顾凌的语态反倒慵懒了下来。
“你！你到底知道什么！”
沈之州怒了，可顾凌依旧是不愿说。
他再也压不住胸腔中的怒意，顾不上旁人的阻拦，就连纪司尧都没能拉住他。
他一拳又一拳的砸在了顾凌的身上，双目猩红，“你说啊！你说啊！”
最后，顾凌晕了过去，被送去了医院。
沈之州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他一拳捶在了地上，手流了血。
纪司尧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
他浑身无力的坐在地上，掩面哭泣。
奔溃的像是个丢了心爱娃娃的孩子。
纪司尧搂着他就，哄着他。
沈之州在他怀里哭晕了过去。
次日。
沈之州醒来的时候，手被包裹的和沙包一般大。
他感觉不到疼痛，也不记得是怎么回来的。
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顾凌在哪？”
原本端着粥准备为他吃点的纪司尧脸一下就沉了下来。
他的眼神有些难过，“老婆……”
沈之州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但他依旧是固执的重复了一遍：“在哪？”
“喝了粥，就告诉你。”
纪司尧按下情绪，他知道，沈之州在意的不是顾凌。
而是父亲的事。
沈之州二话没说，端起粥就往嘴里灌。
粥有些烫，他的舌头都麻了。
但他感觉不到疼。
一碗皮蛋瘦肉粥就这么被他喝完了。
他将碗递还给纪司尧：“我想见他。”
纪司尧不语。
他伸手轻轻地拉了一下纪司尧的衣角，嗓音软了一些：“好，我带你去。”
纪司尧还是拗不过他。
他补充道：“但你不许再伤了自己。”
沈之州乖巧点头。
纪司尧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带他去医院了。
路上，沈之州才知道。
昨夜顾凌睡粉、与结婚富婆勾搭、被商业大佬包养的丑闻层出不穷。
这件事已经登上了热搜，对方是实锤，都带照片和聊天记录的那种。
所以，顾凌才会发疯的。
他们到的时候，病房门口正站着两名黑衣保镖。
像极了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