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越给褚老二也买了一套衣服,时下流行的白衬衣和藏青色西裤。
有条件谁还不是个爱俏的少年,褚老二欢喜的在身上比来比去,好看,侄子想着他更让他感动。
走亲戚肯定要穿好的,他才不兴新衣服过年再穿,试了合适就不脱了。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褚老二个高,穿上这一身人都更精神,抓抓头发,用水一抹,像是换了个人。
美中不足,脚上露着两个大脚丫子的破布鞋有些拉胯。
他一个大男人不会做鞋,也没人给他做,只能去买,费钱,不到烂得穿不了舍不得扔。
褚奶奶转身回屋,不多时拿出一双崭新的千层底布鞋递给他。
褚老二拿在手里眼泪又有泛滥的趋势,幸福得想要落泪。
他爸、大哥和两个侄子的鞋码和他的不一样,明显是专门给他做的,他妈心里一直都牵挂他。
褚老二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子,他咋就那么混呢。
“时间不早了,赶紧穿上早去早回。”
褚老二重重地点点头,洗干净脚晾干水才郑重地穿上,走了几步,很舒适合脚。
转过身抱着老太太好一通撒娇,褚越都没眼看。
叔侄俩拎上带给褚娅的礼物出发了。
“阿越,谢谢你,是二叔对不起你。”褚老二一直想和侄子道歉,侄子不理他苦于没有机会。
“都过去了。”
褚越想到那些艰难的岁月,是真难啊,家徒四壁没钱没粮。
顿顿吃野菜,东家借西家凑的学费也没了,希望破灭的那种绝望现在想想都不堪回首。
舅舅家也穷得叮当响,能送二十斤红薯已是仁至义尽,虽说舅舅怕被拖累不愿再同他家来往,但他是感谢舅舅的。
大家都穷,能借的都借遍,没钱只能辍学。
村里好不容易出一个有希望走出大山的读书娃,大队长于心不忍,咬牙借了十块钱给他。
七十年代在县城上初中一学期三块的学费,他凭十块钱和二十斤红薯熬过了初三两学期。
贫困让他更加努力学习,上初中时就自学高中的课程,毕业后也没有扔下书本,皇天不负苦心人,机会来了,他顺利考上大学,改变了自己和家人的命运。
前世他对二叔怨恨颇深,不管二叔如何示好他总是拒他于千里之外,活了六十多年经历的事情太多,心胸也开阔了许多。
这何尝不是他人生的一种历练,若是一直顺顺利利的未必能考上大学,很多事是有定数的。
叔侄俩关系得到修复,褚老二有说不完的话。
他最远只去过镇上,对山外的世界充满向往,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了,问东问西,不论褚越说什么他都听得津津有味。
褚越暗笑,他二叔性格开朗外向,特别健谈,亲人和村里人都不搭理他,可以想象这些过的是有多寂寞。
褚娅嫁到邻村,虽说是隔壁村,隔了几个山头,望山跑断腿,翻山越岭,快中午才到。
到村口了褚老二还在叽叽呱呱地说:“不知道你姐看上你姐夫哪点了,人长的不咋地,瞧着阴沉沉的,屁没本事没有还一家子拖累。”
“看上他的嘴了呗,花言巧语谁不爱听。”褚越加快步伐。
还要去趟舅舅家,不走快点天黑到不了家。
“说的有道理。”褚老二咂摸了一下嘴,确实如此。
“二叔,到她家你少说两句,日子是他们在过,过的好不好咱们看到的只是表面。”姐夫确实不出众,架不住他大姐乐意啊,前世两人无儿无女还不是过了一辈子。
“我懂,也就和你吐吐槽。”
说话间两人走到一棵黄果树旁,许家的房子建在树旁,三间破旧的土屋,大大小小十二口人只有三个人干活,穷得粥都快喝不饱了。
“婶子。”
农忙时节人人都忙得脚不沾地,褚娅的继婆婆周幺妹悠哉的坐在树下乘凉。
看见褚越手里的东西周幺妹脸上堆满了笑容:“阿越回来啦,走了半晌累了吧,快坐下婶子给你倒水去。”
说着扶着刚刚显怀的肚子站起身,全程无视褚老二。
叔侄俩对视一眼,多少有点替褚娅不值,她嫁进来五年没生,继婆婆一胎接一胎,进门八年,现在怀的是第九个了,没有一点空闲。
用褚老二的话说,猪都没她能生。
褚娅要干活、伺候继婆婆还要带孩子,城里的保姆都没她辛苦,人家辛苦受气有钱赚。
褚娅兜比脸还干净,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不用了婶子,我大姐在吗?”
“在在,我听说你这次回来是办喜事的吧,地里的活儿还没干完,阿娅怕是不能去帮忙了,你家人多应该忙得过来,是吧。”周幺妹笑着,视线在褚越肩上的包上瞟。
褚老二翻翻眼,把包拿到自己肩上挎着:“你累了换我来。”
褚越没有意见,微笑着说:“婶子,我下午还有事就不坐了,我去找我大姐说几句话。”
周幺妹暗骂褚老二多管闲事,“她在前面垭口那块地。”
“嗯。”褚越对她点点头转身就走。
周幺妹张张嘴,走上前两步:“阿越,包放着吧,拎着多累。”
褚老二抢先说:“我们说了话就走,放这还得回来拿更累。”
“啊,这不是给阿娅的吗?”
以往来都给的呀,这回怎么空手,娶了媳妇果然不一样了,小气吧啦的。
周幺妹心里很不高兴。
“谁说是给她的,给她到不了她手上还惹一肚子火,不如不给。”褚老二对压榨他侄女的人没有好脸色,说话也不客气。
“你这话说的,到不了她手上飞了不成。”
褚越拉拉褚老二:“走吧二叔。”
褚老二高傲地对周幺妹抬抬下巴,跟上侄子。
没得到好处还被赌鬼挤兑,周幺妹气得肚子疼,抚着肚子赶紧坐下喝口水缓缓。
褚越好笑的看看自家二叔:“跟她说那么多干嘛,大姐和她住在一个屋檐下,咱们走了她有气不得找大姐撒。”
“我气不过,阿越,你瞧瞧这是人过的日子吗?你姐脑子就是一根筋,打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