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力道消失的同时,还伴随着钱世强的痛呼。
边予没顾及上自己脖子的刺痛,她回头一看,钱世强被程京赐拎着衣领往墙上摔。
“嗑”的一声,白皙带点斑驳的墙染上了血点,那股暖流也从钱世强额头上缓缓流下。
这么大的动静早已将左右邻居唤了出来。
程京赐却仿佛已经魔怔,一拳接一拳地抡在钱世强脸上,他疼得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怒睁着惊恐的大眼死死地看着眼前这个眼底阴鸷的杀神。
“阿赐!不要!”边予过去抱住程京赐的手臂,生生制止住他的下一个动作,男人的力气太大,又是处于盛怒之中,她差点被带到地上。
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此起彼伏,程京赐却像是只在边予身上装了感应雷达,边予身体一倾倒,他立马手疾手快地把她扶住。与此同时,钱世强的衣领一松,再次滑落到地上大口喘着气,嘴角溢出血丝。
“你怎么样?”程京赐红着眼问,眼睛对边予上下打量。
“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我好好的!”边予加重音量强调,她伸手抱住程京赐的手臂死死不放,“你冷静一点,我真的没事,真的,别打了好吗?”
“他该死!”程京赐的眼神恨恨的,额头上爬满了细汗,呼吸凌乱,手紧握着,似乎下一刻又要擂在钱世强脸上。
“嗯,我知道,他确实该死。”边予轻柔地抱住他,安慰他,“所以为了这种该死的人渣连累自己的前程不值得,对不对?”
程京赐感觉到边予在微微发抖:“他吓到你了……”
“不是。”边予否认,同时手上有节奏地拍着程京赐的背,“我是冷的,这里风口太大,我在这里待太久了。”
怀里果然一片冰凉。
程京赐收紧手臂:“那我们进去。”
边予不说话,等感觉到程京赐彻底冷静了下来,她才舒眉望他,眸清似水。
“阿赐,我们要先报警。”边予说,“无论结果如何,我陪你。”
·
今夜万籁俱寂,那弯小月也躲进了乌云里不肯出来,天色暗得沉闷。
边予在市公安局审讯室外的长椅上坐着,情绪低落。
“要喝水吗?”
耳边传来轻声询问。
边予抬眸,是秦曜阳。
“不用了,谢谢。”
秦曜阳沉默着,也没走,在边予旁边坐下,他问:“在担心阿赐吗?”
“嗯。”
“你们……”秦曜阳突然意识到现在不适合问这个,又转了个话头,“今晚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下那么重的手?”
“那个男的想要轻薄我,阿赐救我,一时没控制住力道。”
“嗯。”秦曜阳也大概猜到是这样了,“怪不得,就没见过他这么失去理智的时候……”
“他这种能私下赔钱了事吗?”
“不好说。”秦曜阳脸色也很凝重,“阿赐身份不一样,而且听说钱世强现在在医院嚷嚷着要做伤情鉴定,把阿赐搞死在拘留所里,不接受任何谅解书的签定。”
“可是阿赐是为了我才……”
“你那个小区太老旧,据小区居民所说是没有监控的,看不到钱世强具体胁迫你的过程,虽然刀上有他的指纹,但是刀是普通的水果刀,刀型小,他一口咬定说刀子是在楼道捡的,见阿赐打他临时抓起来防身的,你没有实质证据也拿他没办法,法律是讲究证据的。”
“更糟的是,你们闹出动静把其他人吵起来的时候,他们看到的已经是阿赐单方面打他的样子了,这下子这部分人全都成了钱世强被打的目击证人……”
边予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物证太模糊,人证确切,情况对阿赐确实是不利的,除非有证据证明钱世强对你有不轨的行为,这样我们才能拿这个跟他谈判,让他乖乖地出示谅解书。”
要摆脱这种无赖的胡搅蛮缠,只能找到让他怕让他感到威胁的东西。
边予默然不语。
秦曜阳看了她一眼:“有一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你说。”
“虽然我不清楚你们的关系,但是你似乎对他来说挺重要的。除夕那次,他也是冲动了,为了你他……”
“咔嚓”一声,审讯室门打开。
边予跟秦曜阳同时站起来。
只见程京赐面色平静,跟审讯他的两个警员颔首后,缓缓走到边予面前。
“回家吧,嗯?”他声音很轻,眼神柔和地问。
“你没事了吧?”边予拽着他的衣袖,拽得很紧。
“没事。”
秦曜阳:“他们怎么说?”
“跟钱世强那边签谅解书。”
果然如此。
秦曜阳:“小何说钱世强在医院里极度不配合,让他点头同意难如登天。”
如果他不同意,按照正常程序,程京赐说不定还要在牢里待一段时间。
程京赐:“不急,他会同意的。”
“怎么说?”
“有监控清晰地拍到了全过程。”
边予一愣:“监控?”
“嗯。”程京赐说,“我不止在一楼装了,也在我房门顶上装了,正对你的房门口。”
“……”
秦曜阳觉得好笑:“你这还真是未雨绸缪啊。”
谁曾想最难的问题居然就这么不经意间解决了。
“我找了律师,明天跟他谈。”程京赐笑得嗜血。
得了。
秦曜阳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钱世强后面要倒大霉了,就是不知他是哪种死法。
就知道这男人不会轻易放过人渣。
程京赐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盖在边予身上,没理会还站在那的秦曜阳:“回去吧,阿予。”
“嗯。”边予回头对着秦曜阳礼貌笑笑,“今天谢谢你了,秦队长。”
“啊,不用。”
秦曜阳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总觉得程京赐放在边予后面虚环着的手带着浓烈的占有欲,似乎是在警告他怀里的人归他程京赐所有,不要动不该动的歪心思。
秦曜阳叹了口气,被走道的凉风一吹整个人打了个激灵。
冬夜里的风冷得刺骨,一段爱恋还没开始就被吹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