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予不知道服务员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知道灯是什么时候灭的，蜡烛是什么时候点上的。
她的眼前只有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就站在落地窗跟阳台之间，向着她，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能看到他随着烟花绽放消逝而明明灭灭的轮廓。
眼前硬朗的男人突然跟记忆中那个俊美张扬的少年重叠了，烟花的余晖在他脸上点缀，迷了她的眼。
“还不来？”
边予回过神来：“来了！”
见她终于舍得动弹，程京赐转过身来，背着手靠窗，静静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边予走过去，双手交叠，身体前倾靠在阳台栏杆上。
时间仿佛停止了。
烟花虽美，转瞬即逝。
随着最后一朵金盏花炸开，这场新年烟花也落下了帷幕。
边予脸上还带着残留的笑意，回头，却见程京赐的眼神正落在自己身上。
被发现了的男人也并不窘迫，他薄唇轻启，清晰地吐出那几个字。
“边予，新年快乐。”
.
吃完饭，程京赐送边予回家。
“到了。”
程京赐把车暂时别在了电梯入口旁边。
边予侧身，问：“你要跟我说的是什么事？”
程京赐往电梯口看了一眼：“不请我上去坐坐？”
“……”
程京赐轻啧：“就算你不请我上去一会讲完我也还是得护送你上去的。”
边予沉默片刻，在她的印象中，程京赐并不是会讲废话的人，基本上是讲什么就会去做什么的人。
可是，为什么突然提出要护送她呢？
“是跟昨晚的事有关吗？”
“嗯。”
程京赐正色道：“据我们后续的调查，昨晚的歹徒叫黄刚易，父亲在他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是由母亲拉扯大的，前段时间母亲也走了，前妻也扒上了别人。”
边予怔了下，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之前那个男人挟持自己的时候喊自己的名字。
可能是把她当成他前妻了。
“现在，我们查到他还有一个有前科的亲弟弟，他们俩兄弟的感情很好。他弟弟就是因为他入狱的。”
“但是现在他弟弟下落不明。”
边予眸光波动了下：“你是说，他弟弟可能会报复？”
“嗯，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采取报复行动，也不知道他的报复对象是谁，但是你的处境并不安全。”
“所以……”
程京赐煞有其事地说：“保护你成了现在的首要工作。”
边予抿了抿唇：“那我还能出去吗？”
“我还有工作……”
程京赐一边留意着边予的反应，一边手指不自觉地轻敲方向盘，一下一下地，很有节奏。
“可以，不过我得护送你。”
边予：“护送我？”
“嗯，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程京赐叹了口气，余光瞥向边予，“本来他们想派另一个男警员来的，后来听说我们是同学，就让我来了。”
边予一听，连忙应道：“那还是你来吧，麻烦你了。”
边予本来不是一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但是比起其他陌生人，她还是更愿意麻烦程京赐。
“那行吧。”
语气听上去有些为难，这让边予的心里一下子就内疚起来了。
“这会不会耽误你的事情？”
“嗯？为什么这么问？”程京赐挑眉，“保护你本来就是我的事情。”
末了，还补充道：“哦，是保护群众。”
“更何况，我们是高中同学。”
边予眉眼低垂，心里发暖。
“那我争取不乱跑，不给你们添麻烦。”
“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记得告诉我。”
话音落下，男人半晌不接话，边予疑惑地把视线移到他身上，只见他正看着自己，眼神凉凉的。
“找你帮忙？”
程京赐气笑了：“又想当人质？”
边予：“……”
程京赐：“每天洗澡之前在镜子面前看一遍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提醒一下自己的命是谁救的。”
“敢不当回事，你试试。”
试试就逝世。
边予感觉到脖子那块莫名有点凉，她下意识地缩了缩。
程京赐还是看着她，似乎她不答应他就不肯罢休。
“我知道了。”
程京赐收回迫人的视线：“我先送你上去。”
“你……”
“嗯？”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护送我？”
她在明，别人在暗，具体什么时候出现不知道，具体打算对她做什么也不知道，这要怎么防？难不成真让阿赐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守着她，直到警方那边抓到人为止？
而且，比起她来，周院长不是更值得保护吗？
程京赐作思索状：“真要做到万无一失的话，肯定是贴身保护更好……”
边予：“什么？”
边予脸上的表情太过悲壮，程京赐一时没忍住，露出一丝笑意。
为了掩饰那抹笑意，程京赐侧身推门出去，绕过边予那边帮她拉开车门。
“但考虑到你是女孩子不方便，所以只能是特殊安排了。”
边予：“什么特殊安排？”
“这个只能等上头下命令，我暂时也不清楚。不过可以向你保证的是，绝对不会是贴身保护这种离谱的安排。”
“你现在不是在放年假吗？先好好休息几天，有通知我微信找你。”
程京赐的视线落在边予的脖子上，“先别乱跑了，把伤养好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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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苑
陈忠深刚完成一天的工作，把老花眼镜摘下捏着鼻翼放松，他的夫人便急急忙忙地推门进来：“忠深！”
“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我今晚给阿赐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接，往年这个时候他早该到了，现在电话不接人也不知道去哪了，你说他是不是又跟我大哥吵架了？”
“你先别急。”陈忠深安慰道，“或许阿赐有什么突发任务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工作性质。”
“我就是知道我才急嘛，大过年的不见人，他的工作又那么危险，万一出了……呸呸呸！”
“你别老往坏处想自己吓自己啊我的好夫人。”陈忠深无奈道，“你要是真的这么担心那你就给王妈打个电话问问吧，你不是存了她电话？”
“哦，对对对，我现在就打！”
陈夫人转身就想出书房找手机，刚走到门口，仆人敲门：“夫人，小少爷到了。”
陈忠深跟程丽青没有孩子，家里的仆人一直都称程京赐为小少爷。
“是阿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