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饭菜新鲜,菜肴跟着时令做,因地制宜,简单方便。那时的乡下,菜的品味也很多,只是做法粗糙。
西游神话故事里,有个“吾是真人”的凡夫俗子,名字的由来很有意思,翻译过来就是我真的是个人。王母娘娘得知此人不好好做人,不高兴了,就抽了他一根筋,这人智力不够了就成了妖精。
当年孙悟空护送唐僧去西天取经,一路上降魔除妖,就是要消灭这些妖怪,免得唐僧遭虚伪之人蛊惑。此外,还要去凡间化斋取食,山高路遥,翻山涉水,什么苦都吃过,什么饭菜也尝过。
一次,孙行者去化斋饭,带回来的食物与往常不一样,玄奘打开一看,粘稠稠的满满一钵头,便问道“悟空,今天加菜了?”
“没…没有呀,可能是东家怕你胃不好,煮的芋头菜饭,这可是本地的乡土美食,可遇不可求呢。”
“阿弥陀佛,哇,今天贫僧遇到好心的施主啦,有口福呵,善哉善哉。”
本来出门在外,身不由己,悟空化来什么斋唐僧就吃什么斋,从不嫌好嫌坏,肚饿了就顾不了斯文,拿来便吃了起来,“咦,今天的斋饭,确实比以前的要好吃得多。”
这正是农村到处都能吃到的,香甜柔滑的芋头菜饭,一千年前就有了,可谓是千年美味,虽然不是什么稀奇的食物,可吃起来特顺口,入口即有鲜美的味觉。
吃芋头菜的季节,一般都是立秋过后的白露秋分,想必孙悟空也是这个时节去化的斋吧。唐僧曾经吃过的芋头菜饭,确是一道不错的乡土美食,地道的烟火味。
话说白露秋分,正是收获旺季,虽然没夏季的青菜花样多,但数量肯定比那时多,大白菜,小白菜,萝卜芋头大头菜,还有芥兰包心菜,尤其是萝卜芋头,多的吃不完。
一到秋季芋头成熟期,农户人家都会做芋头菜,天气干燥吃不下饭时,就煮芋头糊,再炒一碗酸芋荷,最好是和辣椒一罐腌制出来的酸芋荷,有辣味,酸爽开胃,就着柔滑的芋头糊,定能吃下几大碗饭。
山背奶奶家,隔三差五就会煮芋头糊,孙子孙女们吃馋了嘴,常常到奶奶家来,一看到煮芋头了,就来蹭饭吃,还自己动手拿来碗筷,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不过,想来吃饭必须注意三点,一要避开小气的爷爷,二要听奶奶的话,规规矩矩地坐在矮凳子上,三要舔干净碗里的饭,不能剩菜剩饭,不然就没有下次了。
每次来蹭饭,被爷爷看见了,就会大眼瞪小眼,小姑看见就说,“又来我家蹭饭吃,哼,一群小吃货,就知道吃。”
最近,爷爷的腿摔伤了,干不了活,在家里养伤,这一段时间都不敢去吃饭了,怕他眼睛一瞪,嘴里叨咕,吃个饭都不爽快,只好不去了。
过了几天,小家伙们又去奶奶家耍,到了中午饭点,奶奶说“想吃芋头不?想就自己动手刮芋毛。”她抱出一些芋头,拿起镰刀,教二娣刮芋头。一只脚踩住刀把,左手拿芋头,右手拿刀嘴,唰唰唰地刮起来。
奶奶说“爷爷小时候吃苦多过吃饭,长大了也吃了上顿没下顿,穷怕了,饿怕了,现在老了,又摔伤了腿,干不了农活,怕以后没得吃,你们不要怪他,知道吗?”
“哦,我知道了,所以你把大伯伯送到舅爷爷家,大姑还小就嫁出去,哈哈!”二娣一边学刮芋头,一边嘻嘻笑。
“就你多嘴,那时我们家田少,收成不多,靠打短工糊口,吃不饱穿不暖,实在过不下去,现在生产队搞好了,不缺吃穿了。”奶奶说话有些哽咽。
二娣见不得人哭,她失去娘亲,没有母爱的日子,一听人诉苦就伤感,极容易哭鼻子。
“我不怪爷爷,我家米缸里有米,拿一些过来就是。”乾乾知道,爷爷是帮他家做事时摔伤的,看过医生,敷过草药,现在好多了。
一会儿煮好了饭,炒了几个菜,奶奶给坐在门口的爷爷盛好饭菜,爷爷一边晒太阳一边吃饭。
“奶奶煮的芋头菜饭真好吃。”二娣嘴巧,不忘说好话,说的奶奶好高兴。
奶奶爱听夸她的话,就说,“知道芋头为什么好吃吗?因为它长在田埂下,要是长在水里,就是莲藕,又粗糙又没味道,没芋头好吃。”
芋头生长于潮湿的田间,芋头叶跟莲藕叶相似,成荷叶形,当地人把芋荷叶切碎煮猪食,芋茎就是“芋荷”,切成小段可做许多菜肴,腌制成酸芋荷。也可撕了皮,晒干了炒辣椒很下饭,是一道十分普遍的家常菜。
奶奶说,乾乾是个早产儿,身体不好,多亏有了合作医疗,每年都来为小孩子打预防针,本以为很难养大呢,想不到都这么大了,还懂得心疼长辈,帮他爷爷采撷药草,真是个好孩子。
乾乾小时候是个乖孩子,他在哪吃了什么,爷爷奶奶说了什么,都会一五一十地讲给大娘听。大娘心里清楚,就算孩子不去蹭饭吃,拿些米给爷爷奶奶也是应该,就提了一角箩米,送到奶奶家。
大娘也会煮芋头糊,以前工夫忙,就直接洗干净,放锅里蒸饭时蒸熟,然后再撕掉毛皮,这样不仅会撕掉许多芋肉,撕的时候又忍不住吃几个,比起刮好芋头来煮,损耗大得多。
后来,孩子长大了,就有时间先刮了芋头毛,放锅里,蒸饭时一同蒸熟。捞起后,再放到铁锅里加水烧开,撒上油盐蒜葱,用锅铲捣成泥状,就成了柔滑的芋头糊。
乾乾帮爷爷采撷草药的那天,他本来和风生、嘉嘉、盛世在玩孙悟空与猪八戒捉迷藏的游戏,正要回家的时候,看到爷爷在树林旁寻草药,跑过了头又返回来,悄悄的走过去看他采什么样的草药,然后也到处去采撷那种草药。
乾乾不完全是为讨好爷爷,更不是巴结他,而是觉得帮爷爷奶奶是理所应当的事,况且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这事不知感动了谁,很快就有人告诉了大娘,说这孩子这么小就懂得心疼人,有良心的人长大以后有出息。
大娘听了很欣慰,待乾乾回到家,大娘就问他,“给你爷爷采摘草药,你不怕他呀?是因为他帮我们家做事摔了腿,心里过意不去,还是为了去他家吃饭讨好他?”
乾乾若无其事地说,“是,也不是,他走路不方便,帮找一下又不费劲,我跑得快,很快就拔到一把草药,后来,他说拔够了,叫我回家去,怕你找我。”
也许是摔了一跤的缘故,之后,爷爷说话温和了许多,去他家蹭饭不再瞪眼了,腿也好了许多。他干不了重活,只能去堆稻草,放牛,铲草积肥,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