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屋村与乌竹山的关系看似有所好转,但因田挨着田,土靠着土,水路相连,时不时的难免磕磕碰碰。
说起“老镢头”这个绰号,不是别的村给取的名,而是乌竹山本村人根据他的个性给安上的。据说老镢头懂一些医药偏方,闲时上山采撷药材,一把镢头让他挖来挖去,磨损了一大截,因此而得名。
米粿大叔与老镢头有过两次接触,这次谈得还不错,都说不要为上一代人记仇记恨,要摒弃前嫌向前看,携起手来搞建设。
大叔说,上一代人结下的仇恨,不应该继续下去,不然,冤冤相报何时了。
老镢头连连点头,不停地称好。他表示要和谐相处,远亲不如近邻,做亲戚朋友远比做仇人好得多。他说“是的,朋友千个不多,冤家一个也不要,和和气气才能平安相处。”
当他得知大叔父亲的腿摔伤了,立马去找了一种草药,并叮嘱大叔说,捣成泥状,最好是烘热后敷贴在伤处,疗效看温度,里面有热度才好得快。
两个村子的大矛盾化解了,小摩擦还是不断发生,两村的孩童,一见面就跟有仇似的,不是对骂就是干架,无法友好相处。
风生跟舅舅家的老表对骂,甚至互扔石头。老镢头的儿子和侄子,也跟王屋村舅舅家有羁绊,老表骂老表,连亲戚关系都不顾了。
王屋村的西头不远处,有一口乌竹山村的池塘,叫“山塘子”,耕造晚稻田时排掉一大半池水,加上前一段时候干旱,池塘里的水不多了,里面的鱼儿露在了水面。
村里有个后生叫水起,三天两头都会来这一片稻田水沟抓鱼摸虾。这天路过,他看到池塘里有几条草鱼,鱼肚朝天,翻白了,以为是死鱼,就下去抓了两条。
刚上堤岸,就有人走过来说,“你怎么光天化日也敢来偷我们村里的鱼呀,你说,该当何罪,公了还是私了?”
水起一听“该当何罪”,顿时火冒三丈,“捡个死鱼,没偷没抢,有什么罪呀?你想怎样公了私了?”
“你,明目张胆到池塘里偷鱼,还说不偷不抢,这回你赖不掉了,我知道你是王屋村人,你家住哪里我也清楚。”
“知道又怎么样,我又不跟你姓赖,捡东西犯什么法了?滚开来,别挡住我,不然就对你不客气。”水起说着说着,就动手跟那人扭打起来。
水起长得墩实粗壮,从小跟父亲一起去杀过猪。王屋村有两个杀猪佬,一个住祠堂前排东方,另一个住在祠堂后西侧,就是水起的爹。水起也杀过猪,手腕上力气大,一拳头打在对方眼睛上,几个推搡又把他摔下池塘里。
此时,如果水起丢了鱼走人,就此罢手就没有他的事,坏就坏在他固执地把鱼拿回家。人证物证俱备,就算浑身是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说不明。
果然在第二天,水起就被县里的公安收容羁押了,罪名可不轻呀,盗抢集体财物,还致人重伤,至少要关一年半载。急得他爹捶胸顿足。
祸不单行,就在前一阵子,水起的哥哥水桥,没考上高校就大发牢骚,出口不逊,因此触犯了法律。
全村人议论纷纷。有人说,水桥是因为没了娘,所以情绪失控,不满社会,辱骂了上级领导。
也有人说,水桥说了反动的话,把自家的遭遇,怪到别人头上,惹下大祸。
还有人说是水桥没考上高校,发泄不满情绪,故意弄坏了碾米机,众说纷纭。
人是奇怪、矛盾、复杂的动物,当他们吃了点苦,就说那年代如何的不好。当他们吃饱了,想混得更好就作妖,坑蒙拐骗也称之为好猫。当他们是穷人时,就说富人的不是,富了之后又说是穷人的错。有欲望的人,情绪不好时对现实不满,意气用事。一会儿说,花生在路上碾成了饼,地瓜冻在土里,有免费的饭吃。一会儿又说那时饿死了人,却不把花生地瓜当粮食。如此谎谬矛盾的逻辑,真是睁眼说瞎话,右倾幼稚综合症。这种人坐在米罐里也活不成。
殊不知,既然有花生地瓜,自然就有水稻和小麦。真是五谷不分、本末混乱的吾本真人,现在却不是人了。讲魔幻故事,说白了就是胡说八道。
还有一个故事,说他娘去讨饭供儿子上大学。试问,没有集体经济,你上得了大学?广大劳苦大众都有饭吃,你家为何没粮?应该想一想自身的问题,而不是怪那个年代。难道你家的叔伯姑舅都六亲不认吗?再说,讨饭都能供上大学,就更应该感恩社会。谁好谁坏,利弊是非都搞不清楚的大学生,还不如在猪圈里踩牛栏粪。
王屋村最早上高中的两人;一人考上高校,据说分配在航空机械学院深造,后来在大城市安家落户。另一人就是水桥,即水起的哥,高中毕业后落榜回村务农,原来是生产队劳动骨干兼副队长,负责碾米坊作业。
水桥家住祠堂后面,在全村的最后一排,当年挖山坡建的房,屋后面是高过房顶的垂直高坎,终年不见阳光,房连着房,不通风透气。
尤其是前面高坎下,一条臭水沟,出入必从前街通向两边。说来也怪,住在同一排的几家人,不是先天性眼盲,就是出生后得小儿麻疹,左手瘫右脚瘸,风生的二妹属于后者,邻居笑她走路的样子,像电影里被打残的日本武夫。
据知情人分析,水桥和水起的不幸,主要是没了娘,万分悲伤,心怀仇恨,导致情绪失控走极端,口出恶言,冲动行事,有时把愤怒撒向别人身上。
古医学上有句名言,动则生阳,静则生阴。但不吃不喝,不补充养分,也会损阳。
很明显,水起他娘是过度劳累,只闷头干活,不爱说笑的人,长期只干活不欢乐,很容易积劳成疾,直到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民间俗话说,男怕肝炎女怕肾,这是片面的认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染上了肝病肾病,都很难医治,病人的心态和周围环境不改变,治愈率十分低。
山背奶奶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当一个女人认为嫁对了人,生了娃娃后,他就会为这个家,不顾一切的献出自己的一生。”还是奶奶最懂女人。
正红也为水桥惋惜,“唉,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点道理都不懂,亏你干得出来。”他跟水桥同出一个祖系。
“就是嘛,我都不敢乱说话,不说不该说的话,不吃不能吃的东西,无规矩不成方圆。”
有知识不一定会做人,做人做事须多看今古贤文,不是读过书的人就有智慧,谨言慎行才不会惹祸上身。
这就是大叔总结出来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