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想毁掉一个女人都何其简单,只要将她的名声搞臭,她似乎就再也没有拒绝别人伤害的资格了。
可惜今天这些人遇上了施安然。
她骨头硬,不认这个理。
“安然!”李月然怕施安然冲动,忙拉住她的胳膊,一句‘别伤到村民’在舌尖转了一圈,说出口时,就变成了:“下手别太重。”
施安然朝她浅笑,拍拍她的手,“放心,我心里有数。”
她一阵风似的冲到院子当中,朝孟如思使了个眼色:“你先带王爷爷和王奶奶进去,小心溅一身血。”
“嗯!”孟如思对施安然百分之一万的信任,丝毫不担心留她在这里跟十几名青壮年大汉对峙会发生什么危险。
将王家二老妥善地送回屋内,已经关上的门再次被孟如思推开,她探出一颗小脑袋,低声提醒:“安姐,悠着点!”
施安然:“……”
这些人究竟当她是什么?暴力狂吗?她今天并不打算动手好吗?
“各位!”施安然随手抄起被王爷爷丢在院中的烧火棍,扛在肩上:
“我先给大家科普一下,我们生产建设兵团之所以这么多人,是因为我们每个人身上都肩负屯垦戍边,发展经济的重任。”
“我们从全国各地来到北大荒,是为了响应国家的号召,建设我们的祖国,任何人试图抹黑兵团战士,我都有理由怀疑,是反动主义试图分裂人民和兵团战士之间的连结,这种人,应该送到派出所,好好调查一下!”
施安然觉得自己学废了。
这个年代,只要把一切问题都跟思想意识形态挂上钩,就不愁事情闹不大。
“啥?啥就反动主义,咋就分裂了?”周德壮依然没有从地上起来,不过说话时中气十足,“你动动嘴皮子,我就白挨一顿打?那我也照你这么说,是不是也能白打你一顿。”
“那你想怎么样呢?”施安然似笑非笑道。
周德壮躺在地上这会儿已经想好了:
“给我五斤细粮,五斤豆油,要不然我就不起来了。”
“这好说啊!”施安然的烧火棍在指尖转了一圈,“我知道有个地方,一天供你三顿饭,还不用你下地干活儿,要么,送你去过个冬?”
周德壮坐起身子,咧嘴笑道:“你说真的?那感情可好,快,快带我去。”
周德壮是村里有名的赖汉子,在这个全民没有几个胖子的年代,他愣是靠自己的好吃懒做,长出一身水肿的肥膘,走起路来‘哈哧哈哧’直喘,身上还总有一股类似腐臭的难闻味道。
像他这种赖汉子,春夏最好过,反正他死猪不怕开水烫,活儿不是不干,就是干得不好,返工多少次都干不好,反而拖累大伙儿的进度。
时间长了,大队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差不多都能给他个饿不死的口粮。
但冬天就不行了。
北大荒的冬天,没有柴烧,没有棉衣穿,是真的会冻死的。
因此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周德壮就开始到处碰瓷儿,他脸皮厚,也不怕受点伤,因此几个月如一日的碰下来,每个冬天还真的都能让他安然度过。
但今年,他不是这么想的。
他有更大的计划。
王春芳被知青给欺负了,连孩子都有了,村里哪还有人肯要她?
王家那老两口,眼看着行将就木,护不了王春芳几时了,倘若他在这时顶上,那早年王春芳父母挣下的房子和家底儿,可就都是他周德壮的了。
这,才是他真正的打算。
如果施安然知道他直接把主意打到吃绝户这个步骤,恐怕都不会绕这么大弯子。
“你der不der啊?”一个嬉皮笑脸的村民提醒周德壮,“施知青说的地方,是让你去蹲笆篱子!”
“啥玩楞?”周德壮看到施安然唇角勾起的冷笑,立即躺回到地上,“有本事你就把我抬走,反正我不起来。”
有时候,发疯比情绪稳定管用多了。
施安然如此想着,高高举起手中的烧火棍:
“周德壮,我数到3,如果你不起来,我这一棍子下去就让你断子绝孙,你们应该都听说过,我力气有点大,你忍着点。”
周德壮还想虚张声势,可施安然已经开始数数了:
“1……”
她眼里尽是对他们这些人的嘲弄,似乎自己就算真的命根子不保,在她眼里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2……”
施安然到底敢不敢动这个手?听说她在跟京城来的柳知青处对象,柳知青的爷爷是大首长,他们这些小地方的村民一辈子都别想沾到人家一根头发丝儿那种。
“s……”
“我起来我起来!”眼见着施安然开始蓄力,随时准备落下棍子,周德壮慌忙在地上打了个滚,随后所有人都看到,在他刚才躺过的地方,有一团可疑的水渍。
周德壮,字面意义上的吓尿了。
施安然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感到意外,只有弱者才会举刀向更弱者,当他们选择去欺辱这几个可怜人时,就已经向所有人展示了自己的懦弱。
“你们这些人,我全都记住了。”施安然举着棍子,一个一个村民的点过去:
“只要王家再出什么事情,不管是谁做的,我都会跟你们每一个人算账!你们知道我做得出来。”
施安然这几句话,犹如达摩克斯之剑悬在众人头顶,自此时起,他们有事没事都想往王家这边转一转,生怕有人上门犯贱,或是这对老人遇到什么困难,施安然会提着烧火棍来找他们。
驱散这些看热闹的人,李月然扶着王爷爷走出屋门:
“王爷爷,我既然收养了春芳的孩子,你们往后就都是我的亲人,再遇到这种事情,一定要到兵团来找我,实在不行,叫人捎个信儿给我也好。”
李月然说得很诚恳,突然改变一种生活状态,最怕的就是陷入一种没有盼头的迷茫,可孩子的出现,让她过得比以前更幸福充实。
她无比确定,离婚是一个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