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藻你什么意思!我跟了你就活该过这种被人奚落被人看不起的日子是吗?”
她这一出,附近几桌的喧闹声戛然而止。
迟婉婉难堪到了极点,如今的她,再遭遇一点点打击就要崩溃了。
“喝吧你就喝吧!喝死你算了!”她捡起地上一个酒瓶,连里面的酒带泡沫都泼到了赵大藻脸上。
好好的一场喜事,被迟婉婉闹得不大好看。
好在除了迟婉婉和赵大藻,没人把这事放在心上,远处周建德和孙立芬那边,大家依旧杯酒言欢,快活得紧。
喜宴结束后,除了两对新人,大部分知青都自发留下来打扫卫生。
孟如思照旧跟在施安然身后,做她的小尾巴。
“安姐,当初迟知青去你那儿找茬的时候,我还以为她的准备结婚太紧张,人有点懵了,现在看来,她就是纯有病。”
施安然深表同意:“谁说不是呢?”
越是狂欢过后,就显得日子越平淡,但施安然最喜欢的,就是这段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平淡到每一天都像复制粘贴一般的日子。
天亮得越来越晚,却黑得越来越早,干农活儿的知青们工作时间随之缩短,她也被要求从原先的11小时工作制,变成了9小时工作制。
因此,每天又多了两小时可以用来看书和刷题,穿越前时间有限,她没能收集到黑省当年的高考试卷,不过根据其他各省的综合难看来看,她考清大和京大基本就是板上钉钉。
可惜距离恢复高考还有太长时间,因此,她并未将刷题放在首位。
了解历史进程,学习先进思想,才是最重要的。
这天只上半天工,施安然带着孟如思到外面捡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她最近发现,看着房后堆柴的棚子里,柴火越积越高,她心里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便自此爱上了捡柴,哪怕从自己小屋走到办公室,路上没捡几根枯枝,都算丢东西了。
“安姐,我还是觉得你那房子扛不住零下三四十度,咱们要么捡点干稻草,编几张草席子盖房顶上。”
“诶?这主意好!”她是不怎么在小屋待着,那冬天也不能冷得太夸张吧?不然叫人看了,很难不怀疑啊!
二人回各自宿舍背了背篓,一路走一路捡,时不时在路上停下玩一会儿,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王春芳家门口。
“安姐,他们那是干嘛呢?怎么那么多人?”
有先前被村民威胁的阴影,孟如思对村民们一直保持距离,非必要不接触,冷不丁看到十好几个人聚集在王春芳家门前,想也知道没好事。
施安然远远看到那些人脸上戏谑又不屑的表情,心下一沉,她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村民们会欺负王春芳。
今年的天气实在太冷,泥土早早就冻上了,学校的房子冬天之前是说什么也盖不完了,幸好李月然收留婴儿的同时,也收留了他的妈妈。
这些日子王春芳被李月然照顾得很好,自己也已经可以恢复劳作,干一些简单的农活儿。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二人急忙小跑着赶到王春芳家门前,就见王春芳的爷爷手里握着半块板砖,老泪纵横地朝周围大喊:“俺们芳芳被坏人欺负已经够了,咋你们也要来欺负俺们?非得把俺们逼死才行吗?”
须发皆白的王爷爷作势要扬起板砖往自己头上拍:“我老了,护不住老王家唯一的血脉,我没用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爷爷!”就在这当口,不等施安然往里冲,李月然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一把夺下板砖,“您可别犯傻,您老人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春芳还能依靠谁?”
她恨恨地瞪着每一个聚在院门外的村民,“这些人,会把春芳生吞活剥了的。”
施安然直到里面应该是出事了,可她离得太远,不清楚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让一让,让一让!”她拉着孟如思挤进院里,这才发现王家的小院儿里,还躺着个不停呻吟的男人。
此人头上破了点皮,再不早点治疗就要愈合的那种。
“哎~呀~”周德壮见又来了两个兵团的人,又开始哼哼唧唧:“我不过是在你家门口跟邻居闲聊了两句,老头子上来就下死手啊!要不是我躲得快,我现在就去见我爷爷啦!”
“哎~呀~我现在头晕,眼睛花,看不清东西啦!”
此人表演之浮夸,简直明晃晃的在脸上写了两个字——讹钱!
“排长,这是怎么了?”施安然从周德壮身上跨过,凑到李月然身旁问道。
李月然张了张嘴,终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重复那些败坏兵团和王春芳名誉的浑话,便将施安然拉回屋,指了指坐在炕上,对外面一切置若罔闻,依旧笑呵呵的王春芳道:
“春芳在我那儿待久了,两位老人惦念,每天看到我都问我春芳的情况,我想着把她带回来看看二老,结果……”
提起她们听到的那些话,李月然依旧气得恨不能去把周德壮的肚皮踩爆。
“结果就听到那个躺着的周德壮跟王家邻居说,春芳不能干活儿,也不能带孩子,兵团收留她,一定,一定是把她当成……”
李月然哽咽着继续道:“一定是把她当成娼妓,困在兵团里,人尽可夫……”
“靠!这他吗还是人吗?”李月然最后一句话一出口,施安然当即暴怒。
不是她故意要把人往坏处想,可这些男人传出这种流言,真的只是为了羞辱王春芳,羞辱两位老人吗?
她觉得不是的。
只要王春芳‘人尽可夫’的名号传出去,那么每个男人都可以理直气壮的来欺负她。
这种手段,真是自古以来屡见不鲜。
古时有被诱,奸的女子豁出身家性命将欺辱她的人告上公堂,却被官老爷羞辱,让她在全城百姓面前讲述自己被诱,奸的经历,当她羞于启齿,不想再回忆那段伤痛过往时,所有看客都只会跟她说:
“你又不是黄花大姑娘了,还怕说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