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有柳青在,施安然的工作效率都提升了不少。
一想到回去还得面对柳青那张丧气的脸,施安然就恨不得在办公室决战到天亮,只可惜现在的电灯泡实在太暗了,她过去有点近视,一百米开外人畜不分那种,如今好不容易重开有双好眼睛,为了柳青再搞近视了可不值当。
小黑屋这边,张皓月本以为捱过一家子寄人篱下的那段时间,她未来的人生再也不会经历比那更让她觉得难堪的日子了,然而被关起来的这几天,她才知道什么叫尊严被按在地上摩擦。
小黑屋没有窗户,她无法分辨时间,只知道每天送三次饭,开门时外面是亮的,就是白天,外面暗下去了,就要到晚上了。
倒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头几天她是有放风时间的,除了不让她跟张皓明接触,能在外面坐一坐也挺好。
自从那次,柳瞬息来通知说要检查她所有私人物品,她的反应有那么一点点过激之后,她就不再被允许出这间屋子了。
吃喝拉撒都在这一间见不得光的屋子里。
门外那个专门看守她的老职工已经三十多岁了,模样黑不溜秋,沧桑的像在地里刨了半辈子食的,就这样的人,每天还对她横眉竖目,动辄呵斥。
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这个人还负责每天倒她的便桶。
她一个正值妙龄的黄花大闺女,让一个男的单独倒她的便桶,算怎么回事儿啊!
她想自己出去倒,还被骂是给他找麻烦,自己什么成分还不知道,就想把别人也拉下水。
她简直快疯了!
张皓明的情况要比她好上许多。
除了坚信自己跟施安然最后一定会成为夫妻,他这十八年其实没坚持过什么,就随波逐流,得过且过,他自我感觉也挺好。
连里安排他待小黑屋,他就老老实实的在里面吃吃睡睡,不用干活儿,每天也是跟食堂一样的伙食,这不挺好的么?
他都不知道张皓月在闹个什么劲儿。
从看守那里听说她被关禁闭,他也只有无奈,各人有各命,就这样吧!
晚饭铃声快要响起时,施安然决定去找柳瞬息打听一下张家兄妹的情况,就算不告诉柳青,她知道了让自己高兴高兴,也能多吃两碗饭。
而且她屋里有个大活人,不好回空间开小灶,今晚只能吃食堂了。
当当当!
她才把整理好的档案放回原位,门口就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她熟悉的人里,只有一个人会这样敲门。
“瞬息?”她先跑到门前把门打开,才回座位穿起外套,“我正要去找你,没想到你先来了。”
柳瞬息脸上绽放一个好看的笑容,手里拿着一沓纸递给她,“张皓明张皓月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我可以看吗?”施安然捏着文件一角,没敢第一时间打开,“会不会涉及什么机密?”
“当然不会。”柳瞬息挑起下巴,示意她可以打开看。
要真是涉密,他就不会拿来给她看了。
“都是根据你记的笔录做的交叉调查,还有几份你休假时的新证词,已经可以确定纵火事件跟他们两个没有关系,他们就是……”
“他们怎么了?”施安然有点好奇,这俩人怎么被柳瞬息嫌弃上了。
柳瞬息快速答道:“没什么,他们就是单纯的躲懒,被牵连进来的。”
他说完都觉得这对兄妹实在是太倒霉了,去哪躲懒不好,去案发现场。
“嚯!”施安然咋舌,还真就是纯倒霉啊?
“我这里有个承诺书,他们签完字就可以出来了,你要叫上阿姨一起吗?”
今早发生那么不愉快的事情,恐怕施安然也不想再留柳青了,柳瞬息打算得很好,她八成是为了张家兄妹来的,既然出结果了,让她看到了,那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施安然思忖片刻,点点头道:“行,待会儿你在工具房门口等我。”
她回到小屋时,发现柳青还在炕上躺着,炕桌上放着她没用过的搪瓷杯,旁边是她出门前特意提醒过的热水壶。
拎起来一试,空的。
“别看了,不是你让我饿了就喝水吗?”柳青直挺挺地躺着,泪水自眼角滑下。
施安然:多新鲜呐!我还让你去食堂吃午饭呢你怎么不去呢?
“您没去吃饭?”她耐着性子问道,“不是跟您说了午饭去食堂吃吗?”
柳青扯过施安然的枕巾抹眼泪,抽抽搭搭道:“你看你出门的时候把你妈说成啥了,我还有脸出门吗?谁家孩子这么说自己妈的……”
“那正好,妈,张皓明张皓月待会儿就出来了,您去看看他们,晚上就回农场吃吧。”施安然心里美滋滋,还以为今天得睡硬板炕了,把柳青送走她又能睡她的百万床垫了。
“真的?”柳青猛的坐起,然而已经饿了两顿的身体没跟上,一时有点心悸手抖。
“我拿这个骗您干嘛啊?快走吧,待会儿连往农场去的牛车都碰不着了。”
先前柳青以为冯伟就已经算是她在云市见识不到的京城贵人了,直到见到柳瞬息,她才知道生产建设兵团到底是怎样一个卧虎藏龙的存在。
他就算一句话都不说,光是站在那,通身的矜贵气派就不是以往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能比得了的。
恰好俩人同姓,柳青路上开了两个十分冒昧的玩笑,柳瞬息倒是都礼貌接过了,就是施安然这个叛逆期晚来的少女太不配合。
“关这么远,平常我都没来过这儿。”施安然跟着走了好久,还要忍受柳青低姿态的去跟柳瞬息套近乎,已经开始暴躁。
“就在前面,累了?”柳瞬息指着前面两个没比烟囱大多少的小屋,关切地询问道,“后面是马场,待会儿我骑马载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