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分钟后,颜之终于跑完了八圈,她累得方欲直接坐到跑道上,郁弛渡却早便料到她会如此,抢先她一步一把提着她胳膊,令她不得不站起。
颜之白了他一眼。
郁弛渡解释道:“拉伸一下大腿和小腿再坐,明儿你的腿才不会酸痛。”
颜之唯有做起拉伸动作,一面狐疑地问了句:“你刚刚不是骗我的吧!”
凡道夫的画作《莫尔》可是世界名画,前些年在拍卖会上有人出价上亿也拍不到,她可不信当年拍到《莫尔》的会是郁弛渡。
见她满脸不信,郁弛渡笑了笑:“你若是不信,方才也跑不完全程了。”
颜之怔怔地看着他:“我以为会是高仿版。”
“......”
顿了两秒,男人有些郁闷地道:“我从不收藏冒牌货,也从不用高仿的东西。”
“......”
颜之其实很想说,能用得起高仿的,也算是比较厉害了,毕竟市面上那些高仿的鞋子包包,这价格也得要好几百呢。
当然啦!她也不提倡用冒牌货,能支持正版自然是支持正版得好,毕竟原创不易。
跑完步,郁弛渡方载她回家,自己才转道回云水台洗个澡,换了身衣服,又吃过早餐方往姜昱那去。
“哟!难得啊!回国之后,除了那天在医院见过你外,几次三番都约不到你,今天怎么有这闲过来了?”打开门,忽然见到来人是郁弛渡,姜昱一脸惊奇,忍不住调侃了句。
郁弛渡在玄关处换了鞋,直往里走:“《莫尔》你借走这么久,可该还我了。”
姜昱揉了揉头顶,抓下一点头皮屑,一面想着该洗头,一面疑惑地回他:“你不是送我了么?”
在前头走着的男人忽地止住了脚步,转首瞧他:“我什么时候说送你了?”
“拿走这么久,也没见你来要回去,可不就是送我了么?”
“你的逻辑,我一向佩服,话说你都从我这捞了多少好东西了,”郁弛渡一脸无语,“快拿出来吧!这幅画和以往的那些东西都不一样。”
闻他这话,姜昱瞬间染起了兴致,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问他:“是不是之前的那位姑娘?”
见他提起颜之,郁弛渡面上虽毫无情绪,可眸里却闪过一丝动容。
姜昱把他眸里的那一丝动容收尽了眼底,便忍不住追根究底地继而道:“你此番执意从华院退学,转道来了沂北,且还生生受了你大哥二十鞭,也是为她?”
郁弛渡一言不发,然从他面上的表情来看,姜昱已经知道了答案。
姜昱长长地呼了口气,终是忍不住问出了长久以来的疑惑:“行吧!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按理说,你和那位姑娘也是你到了沂北后才认识的,若是此前从未见过,我可不信你会为了一个陌生人忤逆你大哥的意思,还甘愿放弃这大好的前程。”
听了他的话,郁弛渡顿了几秒后,却只是淡声道:“阿昱,具体原因我现在还没办法和你说。可我现下能告诉你的一点便是:她是我的一切,是我这一生的荣光,所以不论为她做什么,这都是值得的。”
真正的原因,郁弛渡自然不会和他说清楚。
他大哥和姜昱的为人他不是不清楚,纵然他们相信他重生一事,可论两人心思的缜密程度,定然能推测出他会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届时便是他想留在沂北,那也绝无可能了。
姜昱望着来人,见他眸里犹似装上了点点星光,他的面色也不由得正经起来。
他和郁弛渡自小一块长大,彼此什么样的性子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他的眸光鲜少有这样光亮的时候,是以顿了半晌,他终是按下了那份想要追根究底的心思,只淡声道:“人生难得有自己想要拼尽全力去追寻的人和物,你既有了,那身为你老友的我,自然该全力支持。”
一面说着,姜昱一面去将《莫尔》取了出来递给他。
姜昱的一番话,反说得郁弛渡有些心生愧疚。
自小不论他想做什么,姜昱素来都是义无反顾地支持他。他亦很想把所有的事全盘托出,可涉及他生命一事,他真的无法确定一向支持他的姜昱还会不会一如从前。
关于颜之的事,便是出现百之零点零零几的差错,他亦远远承受不了。
拿到了《莫尔》,郁弛渡便匆匆赶往颜之家。
“这......这真的是凡道夫的《莫尔》?”颜之拿着画框,万分惊喜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莫尔》是一幅肖像画,主要表现的是少女的优雅活泼,塑造的是19世纪资本主义社会中一位贵族少女的形象。
颜之很喜欢凡道夫画风,他的画里颜色分明,且追求细致,对于物体的描绘逼真到了极致,乃是典型的写实派。
见她面露惊喜,郁弛渡也是心情大好:“当然,我说了,我从不收藏冒牌货。”
欣赏了好一会儿,颜之方万分谨慎地画包好递回给郁弛渡,一脸认真地道:“这幅画太珍贵了,我不能收。”
郁弛渡并未接过,只是轻轻地推了回去:“我答应送你,便是送你了,绝不食言。”
颜之苦笑着摇摇头:“上回你来我家也瞧见了,我也不知哪时哪刻我爸会发疯,若是跑过来胡乱打砸一通,这幅画便毀了。况且这样名贵的画作,只要它能够好好地保留下来,那么谁拥有它又有什么区别呢?《莫尔》在你这我不担心,倘或留在我这里,我怕是要日夜难眠。”
闻得她这番话,郁弛渡倒是微微一诧。
一如这样上亿的画作,又或者是名贵的古董、雕塑,任谁见了不想据为己有?哪里会有这样的胸襟?
可他倒是极认同她的想法,古人流传下来的东西,倘或能够好好保留下来任人去欣赏,那么谁人拥有其实真的没有多大区别。
郁弛渡唯有接过她手里的画,温声笑道:“之之果真不是俗人。既是如此,那我便当你是暂存在我这,几时你想看了或想要了,和我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