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他心说,老子今天要是不答应当官,你个老不死的估计会翻脸吧!
卢植与一众书生也是惊讶得不行,因为这件事是真的太草率了。
最起码一点,你得先在上朝时说一说,然后经过大臣们商议一翻,这才能定下来。
现在好了,一句话就定了,感觉有点过家家的味道。
现场安静了片刻,卢植道:“陛下,请恕老臣斗胆直言,此事是否可以暂缓?
毕竟不符合祖制,更何况护国灵侯这年纪也太小了!”
砰!
这是灵帝今天第二次拍桌子,卢植心说坏了,人家皇上刚刚饶了自己,这不是上杆子找死吗?
还有夏侯懋,刚刚明显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意思,自己当场拆台,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当真是老了,越来越糊涂了。
这事就算要说,也得慢慢来才行。
“你年纪倒是不小,可你遇事总是率性而为,甚至不分青红皂白便与护国灵侯当街比武!
听说你还要杀护国灵侯,你这是合乎祖制,还是合乎国法?
来人,将卢植押入天牢,等候廷尉府审判!”
“谢陛下隆恩!”
卢植在愣了数息后,终于回过神来了。
是啊,自己今天确实说要杀夏侯懋,要不是他胜过自己,他今天就死了。
卢植被带走,没有人敢求情,因为灵帝刘宏是真的龙颜大怒。
这边的消息,很快像风一样传遍全城,甚至传向天下各地。
与此同时,许训的司空府那边已经变得人心惶惶。
原本昨天宫里传出的消息,就已经让许氏人心惶惶,毕竟他与董公公关系匪浅,甚至与夏恽暗中密切往来,否则他当不上这个司空。
所以那两人垮台后,许训今天是真的狗急跳墙了。
他一面准备谋害夏侯懋,一面勾结西羌自救。
然而他忙活了半天,却撞在了夏侯懋的枪口上。
赵忠作为大长秋,头脑还是很清醒的,否则没法讨好灵帝。
他得到宫里的消息后,又想起了张让给他传的话。
所以,他立即派人逼迫许氏的人认罪,并且设法让他们给夏侯懋腾位置。
因为三公府邸是朝廷派发的,许训没了官职,许氏所有人就得搬出司空府。
这中间有很多门道,比如他们搬走时,一些贵重物品与家具,赵忠可以找借口扣留下来。
夏侯懋作为他们暗中扶持的暗子,多少要表达一些善意,否则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成为敌人。
更何况,夏侯懋上回说,下次有机会一定孝敬他赵公公。
仅仅几天而已,郭胜与夏恽的势力与财富,大部分都归他赵公公所有。
今天这个司空府,当真没多少好东西,所以他看不上。
“嗯,得给他安排几个得力干将,否则很容易失控!
嘻嘻嘻……”
赵忠想到这里,顿时忍不住翘着兰花指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群南阳官僚集团成员,正在何进家客厅商议对策,尽管何进没起床。
袁术道:“这陛下是不是又犯病了?
你们都说说看,一个稚子他能处理国事吗?
今后见到那个小兔崽子,你们拜得下去吗?”
“都说话呀!是杀还是拉拢,总得有个章程吧!”
“杀杀杀,你整天就知道杀人!要不是你派人当街刺杀他,能有今日之事吗?”
怒斥袁术的是袁绍,因为他比袁术年长不少。
“你这庶子,竟敢辱我!”
锵!
袁术拔剑了,亦如当初拔剑面对夏侯懋。
锵!
袁绍气不过,当场也拔出了腰间配剑。
“混账东西,你就这么与兄长说话吗?”
“我呸!大哥还在,你算什么兄长,况且你本来就是庶子!”
呀!嘿!哈!叮叮叮……
这两人直接在何进家客厅打了起来,周围人等都在劝架,可是却没一个人上前阻止,甚至许多人希望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特别是新投靠的杨彪,这货当真是没下限。
“本初兄,你是兄长理应让着公路呀!
就算打孩子,也不能在这里打嘛!”
袁术听见这话,当场快气疯了,因为他小时候的确被袁绍打过屁股。
于是袁术发疯似的进攻,一时间竟然逼得袁绍不断后退。
“住手!”
忽然,人们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袁氏兄弟赶紧停下争斗。
何进来了,不过他是在仆人的搀扶下走出来的。
缓缓来到主位,随即喘匀了气息,他才开始说话。
“刚刚收到密报,咱们与夏侯懋之间的误会,是有人在背后操控!”
“误会?大将军您是说,夏侯懋没想对付咱们?”
说话的是袁绍,这里除何进之外,也就是他的威望最高,因为他私下里会拉拢同僚。
不像袁术,这人完全没心机。
何进点点头,随即缓缓道:“你们还记得,夏侯懋进城那天,有两拨人刺杀他吗?”
“公路说不是他安排的,那肯定就不是!
于是我便派人暗中查访,一批刺客来自御林军,另一批来自北市。”
等何进缓缓说完,众人都开始沉思起来。
随后袁绍道:“幕后之人都是来自宫中,莫非是......阉党?”
何进点头道:“从这两日的事件来看,夏侯懋既不是阉党之人,也不是曹氏之人,而是陛下要培养心腹!”
众人闻言,一个个内心震动不已,因为他们一直以来都在藐视皇帝。
袁绍道:“咱们接下来该如何做,还请大将军明示!”
“如今皇后被废,咱们得夹着尾巴做人,否则必然大祸临头!”
还别说,何进连翻受到打击之后,头脑反而变得聪明了一些。
“据密报说,夏侯懋根本不想当官,可是那群阉人却要扶他上位,你们可知为何?”
“扶持傀儡!”
这次说话的是杨彪,而且他说话时,脸色显得十分惊讶。
何进点点头,“他毕竟是个孩子,对于官场之事没兴趣实属正常!
阉党在拉拢他,陛下在利用他收回皇权,难道咱们就不能在他身上做些文章吗?”
何进说话时,看向了袁术,意思是让他表态。
袁术想了想,随即愁眉苦脸的说道:“我是可以跟他道歉,可问题是......那孩子就是一头倔驴,而且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那种!”
众人闻言,一个个面色各异,随即开始思索讨好夏侯懋的方法。
袁绍道:“不是说,夏侯懋小小年纪已经有两房妾室了吗?
他会不会......”
袁术撇嘴道:“嘁!你什么脑子,就这还整日逛勾栏!
那孩子从小无母,纳妾也只是当老母来用!”
“你......”
袁绍气得要死,因为袁术总是当众拆台。
“好了好了,其实公路说的对,他一个孩子纳妾肯定不是为了那点事!”
何进一开口,袁氏兄弟这才冷静下来。
随即夏侯懋的一些事迹,逐渐被众人扒了出来。
什么贪财、好赌、好吃等等,夏侯懋做的每一件事,都被众人分析得很透彻。
事情虽然被交给袁绍去办,可是袁术就想挤兑袁绍,所以他也打算悄悄与夏侯懋化敌为友。
在他们这群高龄纨绔眼里,只要不是阉党的人,谁都可以结交一二。
与此同时,刚刚回到武德殿的夏侯懋,又看到了无比热闹的场面。
南阳官僚集团还没出手,洛阳的豪族们,就已经托人把礼物送了进来。
钱财与贵重物资,摆得满大院都是,就连校场都被占用了一大半。
“侯爷,您可算回来了!您看......他们把马车送进来后,什么也不说就走了,这是礼单!”
看着小露递过来的一大摞礼单,夏侯懋也是哭笑不得。
“南宫不是有御林军守门吗?他们是如何进来的?”
小露摇摇头,因为周生已经升迁了,今天值守的御林军谁也不认识。
夏侯懋想了想,这事肯定瞒不过灵帝刘宏。
而现在,他还得倚仗这位皇帝,所以不能明目张胆的将这些钱财视为私产。
于是,他让小露等人看好那些礼品,随即重新往北宫方向走。
然而他刚走出武德殿,发现又有人领着一队马车进了南宫。
“司空大人,司空大人!”
领头者看上去是一名官员,离着老远就在挥手呼喊,而且满脸都是笑意。
等离得进了,夏侯懋才拱手行礼,而那名官员则是赶紧回礼,而且鞠躬鞠得特别标准。
“下官王允,字子师,拜见司空大人!
呵呵呵……
听闻护国灵侯晋升司空,下官特来拜贺!
这些是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司空大人笑纳!”
夏侯懋心说,你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王大人太客气了,这边请!”
两人回到武德殿,随即来到客厅落座。
“我也是才来没几天,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夏侯懋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因为这里无酒无茶,只有少许点心。
“呵呵呵……司空大人节俭,当为吾辈楷模!”
王允是典型的官员说话风格,上来就是一顿夸,接下来估计就要说重点了。
“听闻伯喈先生晌午开罪了司空大人,而且是因为他家小女。
呃……呵呵呵……其实此事并非没有回旋的余地。
不知司空大人……可愿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夏侯懋眨了眨眼睛,随即摇了摇头。
王允心说不好办了,这孩子很记仇。
“司空大人若有要求,不妨提出来,或许下官能当个中间人。”
夏侯懋放下茶碗,随即道:“王大人你要明白一点,我与蔡中郎并无深仇大恨!
而蔡中郎之所以入狱,与我并无多大干系!”
也不知王允是真的不知情,还是在装糊涂。
“司空大人的意思是?”
“今日有书生当庭承认,是他们在蔡中郎的授意下,四处散播陛下的谣言!
这也就是陛下宽仁,倘若换一位脾气暴躁的君主,这欺君之罪蔡中郎不想背也得背!”
“欺君之罪”四个字一说出来,王允被吓得不轻,因为他与蔡氏也有些亲戚关系。
世家大族之间联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现在,却成了烫手山芋。
而欺君之罪一但坐实,那就是诛九族,谁也跑不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呀?这这这……”
夏侯懋又道:“蔡中郎到现在还以为,他自己只是抨击朝政而已!
陛下在家与妃子洗鸳鸯浴,被说成幕天席地当众裸泳!
陛下令某中常侍过问官员审查,被说成任用宦官,甚至是昏庸无道!
王大人你说说,这还是抨击朝政吗?
明显是越界了嘛!
更何况蔡中郎又不是御史,就算是,那也该去朝堂上说,命人去民间散播谣言算怎么一回事?”
王允不说话了,因为他之前也认为那只是抨击朝政,顶上天也就是坐几个月大牢。
可现在被夏侯懋这么一分析,他们那帮人的确言辞过激了,甚至在无中生有。
“司空大人救命啊!”
三五成群抨击朝政这件事,王允也参与过,所以他现在害怕了。
王允无法自救,所以当场跪了下来。
“王大人快快请起,你这是做什么!”
夏侯懋走下主位,扶起了王允,随即安慰道:“王大人你也别太担心!
我刚刚不是说了嘛,陛下性格宽仁,暂时还没有开杀戒的打算!
不过陛下现在确实在忍耐,一但哪天忍不住了,你们可就要当心了!”
“这……司空大人啊,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王家啊!”
“别别别……你怎么又跪下了?快快请起!”
夏侯懋又一次扶起王允之后,这才沉声道:“这件事啊,要想永绝后患,还得看你们自己!
陛下呢,已经掌握了许多名单,甚至有人为了脱罪……呈上了一份抨击朝政笔录!”
“啊?”
王允都快哭了,他心说这是哪个混蛋干的龌龊事,怎么一点节操都没有呢?
“王大人你也别太担心,既然你来拜访我,那我就为你跑一趟!
就现在,你随我去一趟德阳殿,给陛下认个错!”
“啊?这这这……”
“你怕什么,这不是有我吗?况且此事一但说开,陛下今后很可能重用你!
想想看,你们一帮人整日在背后议论陛下,如今你过去坦白,陛下心里能不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