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天气炎热,我们就在天井的小桌子进行了简单的晚餐。
虎爷呢,依旧拥有好吃的鸡蛋来作为供品,提供食用,祂倒是不嫌弃这些,反而是祂最喜欢的食物。
上供的供品当然不会只有鸡蛋,自然会提供一些水果,糕点之类的。前些天村民送来的供品,鸡肉那些已经吃的七七八八了。
现在时不时的会有几个信众送一些水果过来。
假如给神明上香请愿不知道准备什么东西的话,水果自然是最好的东西。
后续我跟楚娴忙着打扫庙宇里的灰尘,而楚娴突然跟我说起一件事。
“早上有人过来说他们那边的矿区出现奇怪的东西。”
“你是指?”
“是啊。”
“那是什么地方?”
“据说是附近的矿区,死了很多人,一直没找人去那里处理。”楚娴擦着神坛,嘴里说道。
那等下准备一下,咱们就去看看呗。
“好。”
我想,村民所说的地方应该是村子附近有名的邪地,那个地方据说是一个废弃的矿区。
因为一场意外的塌方事故,导致那里死了很多人,具体死了多少,我们不得而知。
不过,据村民的说法是,那里经常出现嚎叫声,类似于叫救命的那种。有些路过的外地人,就容易被那个声音吸引。
进去以后,就再也没人见那外地人出来过了。
我跟楚娴准备好要起乩的东西,走以前还给妈祖娘娘上了几支香,以此告知我们这一路过去,有去有回,也希望我们在遇到危险的时候。
祂能够帮助一下我们。
矿地距离村子大概一公里不到,我们走了很久的路,路上虎爷在旁边一直啰嗦,怎么还没到那个地方。
当我们到了那个地方之后,那里荒无人烟,就只剩下几间空房子,外表白森森的,看着就挺瘆人的。
有几间房顶已经没了,只剩下四堵废弃的白墙,其他几间还是好的,但是这里应该生人是不敢住在这个地方。
自然是没人敢住,都住进了一些孤魂野鬼。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这些房屋在这里封尘,为什么不拆掉重新盖新的房屋呢?
我也想不明白这里究竟是为何。
“这里好阴森啊。”楚娴背着背包,边走边说道。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生人的气味了,具体住了什么也不是很清楚,只感觉阴气很重,你小心点别走丢了。”我眉头紧皱,拉着楚娴的背包带,说道。
“行了,别扯我。”楚娴试图甩开我的拉扯,抱怨道,“背包本来就够重了,你还抓,是不是想死啊!”
这妙龄少女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没想到脾气这么可怕,吓得我直接把手收了回来,说道:“我是怕你走丢。
你一个没有神明护体的人,等下你被怨鬼侵体,还得麻烦我去救你,是不是太增加工作量了?”
“你放屁,有神明护体了不起啊!”楚娴暴躁起来,又突然想到什么,变了语气说道,“把虎爷的符篆给我一张啊,你个傻子!”
“对哦,我忘了...”我慌张地从兜里拿出几张虎爷写的符篆,分了三个给楚娴。
符篆拥有挡煞的作用,可戴在身上防止被怨鬼侵蚀,虽然不能一直阻挡,但是只要不沾水,就可以一直有效。
去矿洞的那条路,也是唯一的一条路,非常地阴森,边上还有一家废弃很久的医院。
从装潢来看,那应该不是这个年代的,具体是哪个年代的我也分不清,只知道上面的玻璃全都是红色的。
医院的外墙也是用了那种,看起来就很诡异的红砖,这诡异的视觉瞬间就拉满了,我拿着油灯的手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楚娴看到我的举止,嘲笑说:“庙主啊,你可是乩童啊,你不会跟我说你害怕鬼吧?”
我愣是抖动了一下身体,挺直腰杆地回复说道:“屁话,怎么可能!”
“是哦~”
“别啰嗦了,快点解决这件事,早点回去吧。”
“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把医院盖在那个地方啊?”楚娴拿着油灯,指了指旁边的红砖医院,说道。
“如果是按照那一方面来说的话,这个地方应该是个邪地,那种东西估计是用来镇煞用了。”我用手抬了抬油灯,生怕油灯熄灭,解释道。
“七娘岭,这名字听着就很奇怪,也不知道是哪个高人给命名的。”楚娴说。
“应该是有含义吧,许多地方的命名都是根据一些传说,或者一些什么寓意而起的名字...”
“不会是死了七个姑娘吧?”
“可能是。”我有点不耐烦地说,“好了,别问这个了,快点赶路。”
我们去的地方叫七娘岭,其实是在一个山坳里,阴森森的,孤零零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最近的人烟都有一里左右的地。
可能最近就是虎爷庙了,毕竟虎爷庙周围是不可以住人的,庙宇附近住人,很容易发生混居的情况。
有些人如果时运比较弱的时候,就容易撞上那些阴魂,而阴魂是不怕生病、磁场弱的或将死之人。
比较离谱的是,这破地方,并不通公路,仅有一条土路相通,没有连接公路的医院,我也是第一次见。
所以,我觉得应该是被我猜对了,那座医院应该是个风水建筑,目的为了挡一挡这里很强的阴气。
但凡有点常识,医院盖在这没有通公路,那如何抢救病人呢?但眼前的建筑确实是医院,上面的字倒是看不太清了,医院的红十字标志还是清晰可见的。
前些日子,信众来庙里上香的时候,那些村民就有提起过这件事。据说村子里有个叫大牛的人,听家里的阿公阿嬷讲过。
以前这里闹鬼全矿区传得神乎其神,不少人都亲耳听到过那些房子里,晚上的时候有说话声。
“喂,你是村子里的人,应该知道矿区里的故事吧?”我叫住楚娴,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问道。
“以前听别人说,晚上路过这,看见两个穿白衣服的人,抬着一口棺材从房子里出来。”楚娴把我手拍了下去,抖了抖身子说道。
“然后他们去哪了?”
“好像是沿着小路往山上去了。”楚娴叹了叹气接着说道,“这也正常,毕竟那座矿山死人的事儿太多了,我阿嬷在的时候,经常帮那些被勾魂到这的人叫魂呢。”
叫魂算是一种术语。譬如说,人有三魂七魄,一旦损失了一点,或者受了惊吓,魂就会离开身体。
人呢就会变得神经兮兮,这时候如果不快点把魂魄找回来,那人就会死。
所以大家才会找乩童,帮忙叫魂回身体。
我很郁闷地凑近楚娴耳边问道:“你阿嬷可是当年很有名的乩童啊,为什么你没接手她的衣钵呢?”
楚娴扭头对着我翻了个白眼,呛人的语气说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一身仙骨,想有就有啊,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做乩童了。”
‘一身仙骨’说的并不是这个人可以修仙。不过修行倒是真的,修的还是能力,也就是乩童的各方面的能力。
而其他的呢,有利有弊。好处就是从小你会自开阴阳眼,然后懂神通,也看得到神明,更会有神明争抢你的乩身。
很多神明都希望人界会有乩身来作为媒介,替他们办事。这点跟东北的出马仙是一样的,只不过他们是动物启智。
拥有成为正神的资格,当然也有一些属于万应公,需要很多香火愿力,祂们才有机会成为正神。
虎爷就不需要,祂本身就是正神的坐骑,所以也拥有正神的资格。
称呼可能听起来奇怪,但其实都是一个意思的,东北叫仙,闽南以道家的文化方式来称呼。
实际上这两个是一样的,都属于神明的媒介。
“那个年代,矿难很多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没有那么好的设备,再加上以前都是书信传达,没有媒体,所以都是这样的。”楚娴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水杯,边喝边说。
“那我知道了,那个年代的矿工容易有一种职业病,好像叫什么龟肺病,现在变了名称,叫做矽肺病。”我也从包里拿出水壶,喝了几口水。
“你是说,是那个不治之症?”楚娴瞪着眼睛瞥了我一眼。
“很多,这种疾病的症状就是不断咳血,慢慢地被折磨死的。”
楚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停下了脚步问道:“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我拉着她的肩膀,继续往前走,说道:“我师父有跟我讲过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好了,不说他了,先解决正事吧。”我不耐烦起来,撇开话题,说道。
我们走到矿洞的门口,还没进去呢,我就感到一股寒意,侵蚀着我的躯体。这时候虎爷反应迅速了起来,当场就给我附着了神力护体。
而楚娴不是乩童没有神明,我速度极快的在她身后写了个符咒,引入她的后背,防止她被恶鬼侵脑。
“你看到什么了吧?”楚娴神情严肃地说道。
“嗯,十几个,现在就站在距离咱们俩不到两米的地方,在那看着我们。”我捂着嘴巴说道。“你别距离我太远。”
“吼”
虎爷紧跟着一阵刺耳的吼声,那些个孤魂野鬼也是连连后退。
虽然我们拿着油灯,路面看得不算是很清楚,但是以我天生带来的阴阳眼里,我看到那些人的躯体。
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有一个像是小孩一样的,他其实不是小孩,而是他可能是在矿洞很高的地方摔到地底,导致他的腿骨直接穿进胸膛里。
所以看起来像是小孩。
有的缺胳膊断腿,有的头还没了的,那头捧在手上,一直在那转,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有的开膛破肚,身上什么东西都跑出来了。还有的眼珠子什么的,就跟身子没关系似的,不在手上就在地面上。
地上除了血渍,还有一股腐臭味。
突然楚娴止住了脚步,说道:“有股刺鼻的气味。”
“嗯,他们现在就在旁边,慢慢地向咱们走过来。”我把背包放在地上,穿上庙宇的衣服,“等下我起乩请虎爷降驾,你就看着在旁边注意安全。”
“好。”
我停下所有的动作,紧闭双眼,感受周围的一切动静,不一会儿,身体便交给了虎爷。
“吼”
虎爷怒吼几声,手成爪,身子上下微微蹦起,乩身闭着双眼。楚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拿出来的香炉,炉里有很多香灰,那是从庙宇里带出来的。
然后给虎爷的脸抹了一圈,手上也抹了一圈。再最后给虎爷穿上了衣服,点了五支香,还有黑旗令。
虎爷攥在手上,右爪上,左手伸向楚娴那。楚娴动作利索,完全不像是刚进庙里的正鸾。
据说楚娴在她阿嬷在世的时候,她就开始跟在她老人家身边,帮忙负责正鸾或副鸾的事情,距离现在也有快十年的时间了。
所以她在这方面可是比我这个新乩童,还要熟练不少。
也难怪她会毫无条件地说要进虎爷庙里帮忙,我当时还以为这人是在耍我,没想到说完,才过了没多久,她就在庙宇门口等着我了。
这种行动派的处事风格,让我有点难以理解。
此时,楚娴似乎了解虎爷的意思,都不需要虎爷开口指示,她就知道虎爷在这个情况,这个时候需要什么东西。
她迅速从背包里拿出了好些个鸡蛋,一个个地递给虎爷。虎爷就在原地站着,大概吃了十几个。
“吼”
然后又在隔空朝着地面画了一个符咒,再对着楚娴也画了一个。我想这应该是给她加持护身的符咒。
眼前的这帮阴魂可不是什么善茬,他们可是横死鬼,横死鬼有很强的怨气,对人来说本身就容易导致身体不舒服。
甚至会有生命危险,所以这个动作并不是多余的。
吼了几声虎啸,才闭目对着十几个孤魂野鬼说道。
“乌虾米代至?”(有什么事情?)
“曰来!”(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