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芳芳没有点菜，所以乔木森只能一边抱怨以前为什么没有和她一起吃过早饭，一边看见什么都买点儿回来，一顿早餐似乎凑齐了满汉全席。
看着他费劲儿的把桌子推到了床边，又铺开了各式各样的早餐，芳芳就算是觉得他生活白痴，也不得不心下动容。
“其实你可以不这样的。”为了避免待会儿吃人家嘴短，所以芳芳想先把泾渭分明的话说在前面“我不会支付你工资，也未必会有多感谢你，你这样实在是没必要。”
“我又不缺钱，又不缺你的感谢，我只是图个乐呵，仅此而已。”乔木森没皮没脸起来，竟然也让人没有办法。
就这样，两个人一起在家里吃了早餐，分别在卧室和客厅沙发补了个觉直到下午五点钟，乔木森约摸着芳芳的室友应该快下班了，于是拿出电话开始下单。
他觉得晚餐肯定是要三个人一起吃的，得趁机巴结讨好一下芳芳的室友，一方面委托她帮忙照顾芳芳，一方面让她给自己打开方便之门，以后可以经常跑来“讨芳芳的骂。”
和晚饭一起下单的，还有一副拐杖。
“你真的觉得我需要这个东西么？”芳芳虽然接受了自己打石膏的事实，但是看到那副拐的时候，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我确定你需要这个东西，而且现在就要教会你用它。”乔木森一边扶芳芳下床，一边把拐杖塞到了芳芳腋下，大有不教会她不离开的架势。
终于一蹦一跳的到了餐厅，王钰已经把外卖盒子们都打开，坐在那儿看他们好一阵儿了，待芳芳和乔木森坐下后，王钰瞥了瞥乔木森，问芳芳“不介绍一下？”
“他？”芳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想起早上乔木森自我介绍的话，于是重复了一遍“我的高中同学。”
“不是你的少年将军么？”王钰直接戳穿，并毫不留情的揭短“我记得是谁喝多了酒，抱着一张都快要揉碎了的照片，大声喊着一个叫什么乔乔的名字，还说我的少年将军，你什么时候回来娶我呀？”
芳芳忘记了自己脚上的伤，本能的伸起一脚踢出去，却疼得直咧嘴，只能把暗地里的责备说到了明面上“你怎么这么多嘴！”
乔木森一边给芳芳碗里夹菜，一边藏不住自己脸上的偷笑，嘻嘻的跟王钰说“我就是那个乔乔，我叫乔木森，少年将军就是我，我回来娶她哈。”
“闭嘴！”槐芳芳一个眼神瞪过来，乔木森立马闭嘴，但嘴角还是藏不住的笑。
真的是不可理喻，怎么全世界似乎都站在乔木森那边。当年干干净净分的手，怎么七年之后突然开始了纠缠不清。
王钰是芳芳在刚毕业拼房租房的时候认识的室友，之所以说是室友，是因为她和芳芳原本的性格很是相似，两个人都是冷淡的、不愿意掺和别人事情的人，也是因为这种互不干预，才能和和气气、非常舒适的一起，像陌生人一样生活了七年。
当然，七年的时间太长，再不熟悉的两个人也会难免有交集，偶尔回不去家的节日聚个餐，一起吃个饭，同时遇到压力大的事情时，也会凑到客厅喝个酒，喝到烂醉之后，第二天谁也不再提，就如同没发生一样。
因为有着这样的默契，芳芳以为王钰或许和自己一样，喝了酒就断片，不记得酒后发生了什么，所以当王钰今天在饭桌上跟乔木森一件又一件说起自己酒后失态的事情时，芳芳的震惊甚至超过了愤怒。
“她这个人太闷了，我有时候跟她呆久了都觉得自己也跟着死气沉沉的。”王钰说到兴起之处，甚至从壁橱里拿出了几罐啤酒，开了盖子递给乔木森“我呢，图个清净，芳芳虽然闷，但是没有大吵大叫、一惊一乍的习惯，也不会过多的干涉我的私人生活和时间，所以跟她一起住了这么多年。”
“是，芳芳确实没有这些坏习惯。”乔木森小酌一口，应承着“这些年多亏你照顾芳芳了。”
芳芳觉得自己跟王钰生活了七年，她都没有跟自己说过那么多的话，不知道乔木森有什么魔力，就像是打开了王钰的任督二脉一样，能让她滔滔不绝说了一整个晚上。
于是在一番困难的洗漱结束后，乔木森把自己轻轻的放在床上后，芳芳问了出来“到底是为什么大家都喜欢你呀？”
乔木森听这话觉得惊讶，一时间不知道她为何这样问。
“之前迎晨、雅欣她们就很喜欢你，现在婉莹也很喜欢你，你前妻，马萌萌，她一直那么喜欢你，现在，就连一向不爱说话不社交的王钰都喜欢你。”芳芳突然觉得有点委屈，一方面觉得自己很努力做讨人喜欢的事却收益太少而委屈，二来不知道心里突然涌现了什么样让人憋屈的情绪。
“傻。”乔木森这才知道芳芳是在说什么，于是顺势坐到了芳芳的床边“杜迎晨、宋雅欣，她们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才喜欢我，她们是因为喜欢你呀；肖婉莹，怎么说，她一方面是把你当朋友才喜欢我，另一方面，我是她老板的哥哥呀，她当然会做让我满意的事情了；至于王钰……”
乔木森看了看关严的门，又压低了声音凑到了芳芳耳边“她本质上就是个男人，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什么意思？芳芳皱起眉头，有点不能理解。
乔木森叹了口气，于是讲得更加直白了些“她性别女，爱好女，是个喜欢女人的女人。”
芳芳立马摇头，想到自己跟她一起生活了七年，毫无迹象表明王珏喜欢女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真是难为她了。”乔木森笑着摇头，声音继续保持低音量“怎么就遇到你这么个不开窍的。”
“不对，你不是不开窍。”乔木森心有余悸般的说“还好你喜欢男人。”
本来乔木森是想跟王钰倒班的，早上自己过来照看芳芳，晚上由她代劳，但是自从聊过以后发现她的性取向后，乔木森倒是不放心了，于是死活要睡在她们家沙发上，还当着芳芳的面给王钰讲了诸多照顾骨折病人的麻烦之处，并保证自己不会打扰到她的生活。
王钰自然觉得省心，而且她心里很清楚这两个人之间流动着的是什么样的情愫，所以君子成人之美，于是就默许了乔木森的入住，甚至还给他拿了一床被子放到了沙发上。
第二天上午，乔木森买的智能轮椅到了，他把芳芳强制抱到了沙发上看自己安装轮椅，芳芳尝试着独立站起来走掉，但是脚伤让她寸步难行，于是芳芳试图爬着回房间。
“槐芳芳，你到底在干嘛呀。”乔木森拿着拧螺丝的扳手挡住了芳芳爬行的路“你这样真的很丢人现眼诶。”
“我真的不是很想和你在同一个空间里待着。”芳芳把头往地上一趴，索性认了，丑话直说。
“不知道是谁，以前可是铆足了劲儿要跟我去同一个大学、同一个城市的，还说要跟我做一辈子同桌。”感受到芳芳自从受伤后就变得不那么过度犀利后，乔木森倒是也敢说了许多。
“借你妈妈的光，还好没能去同一个大学、同一个城市。”芳芳也不甘示弱。
但是提到乔木森的妈妈，就必然是一阵沉默。
乔木森觉得嘴唇有点干，于是用舌头舔了舔嘴，放下手里的扳手，用湿巾擦干净了手，二话不说从地上抱起芳芳，把芳芳抱进房间里，搁在了床上。
“那个……”芳芳叫住了打算重回客厅的乔木森，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对不起。”
乔木森在门口站了很久，久到芳芳以为他不会回应自己的道歉，然后他才慢慢的说“是她对不起你。”
就像是在泄愤一般，乔木森在客厅里叮叮当当的安装轮椅。芳芳在卧室里通过手机想看看有没有同事来找自己，但好像所有的人都被要求不许跟自己说工作的事情一样，整个公司除了婉莹八卦了一下之外，其他人都没搭理她。
玩了几局游戏以后，芳芳觉得有点困，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轮椅安装好之后，乔木森自己坐上去试了试各项功能，然后把轮椅开到了芳芳房间里，本打算用这个向她邀功的，结果发现她睡的正香，于是刹轮椅，下轮椅，悄悄走到芳芳床边，又轻轻的躺了下去。
乔木森的本意是在芳芳旁边躺一会儿来圆自己多年的梦，但可能是因为这几天日夜颠倒，沙发上也睡的不太舒服，所以没多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芳芳醒来的时候，是在乔木森怀里，这让芳芳吓了一大跳，差点尖叫起来，但还好她控制住了自己，因为乔木森眉间的皱纹太深，黑眼圈太浓厚，这一些睡眠缺失的表现让她决定给乔木森一个睡好觉的机会。
其实芳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说这些年自己一直单身不择偶的原因是什么，那一定就是因为他了，但是自己对他的恨不是假的，毕竟那么大的误会和恩怨，就算牵扯到人命的是他妈而不是他，但是自己也没办法不迁怒的呀。
所以思念有之，仇恨有之，对立的情绪放在了一起，让自己没缘由的想要躲开他，在他坚定的黏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想要撵他走。但是那次从地铁上上来看到他的时候，开心是真的开心；毕竟那么多次加班，一出公司就看到他的时候，欢愉的情绪也都是真实存在的。所以如果他真的走了，自己或许又会难过。
这真是复杂的感情，让自己做出什么反应都觉得不对。
就在芳芳回忆着过去那么多年的点点滴滴，翻来覆去想不明白自己该用哪种态度面对乔木森时，乔木森偷偷的醒了。看着芳芳枕着自己的胳膊，盯着天花板，表情一会儿一变，乔木森觉得有趣极了，于是就一直饶有兴致的看着，直到芳芳翻身过来对上了他的视线。
“你醒了？”芳芳吓一跳，不知道他醒了多久了。
“有一阵儿了。”乔木森倒是没客气，直接告诉她自己看了她有一阵子了。
“你怎么不说呢？”芳芳问。
“我在看你在我睡着的时候会做什么。”乔木森回答，这样的对话让他想起了过去无数次见字如晤上面的对话，感觉无比亲切。
“你今天晚上回你家住吧。”芳芳吃力的起身，和乔木森拉开了一段距离“你看你把轮椅安装好了，我也会用拐杖了，你总不能一直在我这儿吧。”
“我为什么不能一直在你这儿？”乔木森反问。
不方便啊，还能为什么。芳芳心想，但说出来的却是另外的话“你总是有自己的事情做的吧。”
“嗯”乔木森点了点头，半撑着身子坐起来“确实很多事情，不过我会做事件管理，知道要先做最重要最紧迫的事儿。”
行，这么说来对他而言是没有比自己更重要更紧急的事儿了呗，芳芳觉得头疼，于是想到了另外的理由“我不想让你前妻觉得我和你又有瓜葛。”
这真是个一出口就让自己后悔的理由，芳芳觉得自己在面对乔木森的时候，总是脑子不怎么够用。
“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知道我们又有瓜葛？”乔木森笑了，觉得芳芳的表达方式虽然直接了很多，但还是缺乏力道。
“我……”芳芳环视了一下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房间，然后把目光定在了天花板上某一点“不是很想和你再来往了。”
这回倒是直接了许多，只不过看她的表象还是没有下定决定呢，于是乔木森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为什么呢？”
为什么？芳芳觉得他果然越来越无耻，还能为什么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难道要让自己从头到尾数一遍吗？于是不可置信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