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天林的话,陈泰火冒三丈。
“我乃是白家十三掌柜之首陈泰,就连白天赐少爷也要尊称我一声泰叔,你一个依靠家族余荫的庶子,竟然敢骂我是狗?”
白天林不屑的说道:“我可不管你是掌柜之手,还是掌柜之脚的,我做人的原则一向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口中称我是二少爷,可是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
陆世久却突然开口说道:“不知道这位陈掌柜的,来我们泉州所为何事?”
陈泰望了陆世久一眼,然后怒道:“我与二少爷叙话,你一个家奴安敢插嘴?”
陆世久笑了:“你这么蠢的人,居然能是白家十三掌柜之首,当真是一件稀奇的事情,恐怕这个掌柜之首是你自己封的吧。”
陈泰反讥道:“别以为你用些手段蛊惑讨好了二少爷,就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泉州弹丸之地,你也只是井底之蛙。白家商号遍布九州,我一人便打理着元国故土半数之地的店铺,又岂是你一个小小家奴可以妄加议论的。”
陆世久也不恼怒,不紧不慢的说道:“元国之强,在于民风彪悍,军队作战勇猛,但是论起商道却大大不如龙国属地,我泉州随便一户商铺的伙计,到了元国都胜你这个掌柜数倍。”
陈泰气得吹胡子瞪眼,正准备再与陆世久争辩,却被白天林打断:“这位掌柜之首,你到泉州到底干什么来了?”
“差点被这个家奴耽误了正事!”陈泰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交到了白天林的手上。
白天林打开书信看了几眼,面色变得阴晴不定。
陆世久见状,从白天林手上拿过书信也看了起来。
这封信来自于白自在亲笔,大意是白天林已经十八岁,历练期满可以回新都了,见信后即可与陈泰交接泉州事务,起身回新都。
这招真可谓釜底抽薪,白天林的人脉、根基全在泉州,如今羽翼渐丰,大有作为之际,白自在一纸书信就要把这一切收回。
白天林初来泉州之时,虽然谈不上一无所有,也算是百废待兴。
现在泉州白家俨然已成为泉州乃至江南省第一商家,主家这是摘桃子来了。
四年前白自在的书信,说是将泉州事务全部交付白天林,主家再也不提供任何资金支持。
当时陆世久只当是白家顾忌颜面,不愿意对外宣称分了家,所以才用了交付二字。
这四年之间,泉州白家与新都白家更像是两个家族合伙做生意,泉州收粮,然后加价转卖新都。
其他诸如香料、木材、布匹、玉石珠宝等生意,新都白家更是刻意压价,低于市场价一成收购泉州白家的货物。
白天林曾经抱怨,如果没有分家,白天林从每笔生意中分得的家族分成都有一成半。反而与新都白家做生意之后,赚取的利润只有一成。
陆世久安慰白天林,虽然实际得到的钱少了,但是都是自己实打实赚回来的,赚得舒心。
现在白自在让白天林回新都,并要收回泉州的商号回归家族管理,那白天林这四年的努力究竟是为了啥?
偏偏白天林从中还挑不出理来,因为四年前白天林的家主信件说的是——交付,既然只是交付,收回来也是有理有据。
这让白天林和陆世久陷入了两难之境。
交了,一切努力白费,回到新都之后如无根之萍。
不交,则是彻底和新都白家决裂,不但日后再无成为家主可能,凭借着万芳的关系,泉州白家在江南省之前官面上的便利,也会成为日后的阻碍。
陈泰此时洋洋得意的说道:“二少爷,老爷说他已经接手家主之位多年,如今你与大少爷已经成人,所以想要退位让贤,此番让二少爷回去,便是让二少爷与大少爷共同进行继承人的考验。”
陆世久讥笑道:“家主画得好大的一张饼呀。”
陈泰哼了一声:“本来按道理大少爷作为嫡子继承家主之位是板上钉钉之事,但是老爷体恤二少爷把泉州经营的不错,所以给了二少爷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白天林看着陆世久,眼中满是询问的意思,仿佛在问:老四,我们该怎么办?
陈泰此时却又是掏出一封书信:“我差点忘了,二夫人也曾拜托我将她的手书一并带给二少爷。”
白天林接过一看,正是母亲林芷若的笔迹,信中竟然也是劝白天林回新都参与家族考核。
来泉州这四年里,白天林每月都会寄信给林芷若问安,林芷若也经常回信,大多都是安慰自己一切安好,让白天林不必挂念云云。
而在这四年的书信里,母亲林芷若不止一次的提过,让白天林扎根泉州做一方霸主,日后成就未必就会比白家家主差。
但是这次林芷若一反常态的让白天林回新都,如果不是确信字迹是林芷若的手笔,白天林一定会认为这是万芳哄骗自己放弃泉州的鬼魅伎俩。
白天林担心母亲是不是受了什么胁迫,随即开口道:“既然父亲、母亲都希望我回新都,那么我收拾一下,便起身回去。”
陆世久知道白天林此番决定全因担忧林芷若的缘故,也不怪他没有和自己商量便答应回归主家。
造王印的存在,让陆世久和白天林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且看似回归主家风险极大,可能会一无所有,但是风险越大,机遇越大。
泉州陆世久与白天林两兄弟经营多年,也不是主家随意派出一人就可以顺利接收的。
先说泉州府主王剑临,虽然他府主之位是新都白家谋划而来,但是恩情却是记到了白天林的账上,此为第一层羁绊。
陆世久为王文武施展手段恢复心智,让王家气运更上一层楼,此为第二层羁绊。
王剑临与陆世久、白天林因布同林的缘故有着师兄弟之情谊,此为第三层羁绊。
有这三层羁绊在,加上王剑临深知陆拾玖修名师的身份,压根不用担心王剑临的忠心程度。
就算是白家想效仿当年撤换冯见仁一样撤换掉王剑临也是不可能,王剑临可不是冯见仁那样的草包,除了敛财啥也不会。
本就有真才实学的王剑临将泉州经营的铁桶一块,而且民心所向,又上下打点江南省官员的关系,撤换王剑临泉州的百姓不答应,江南省的官员也不会答应。
最为关键的一件事,王剑临与哈尔善作为龙国本土人士,能够被元国皇室轻易的委以重任,不担心他们反水,就是因为这两人都献上过心头血,为元国高层中的风水师掌控生死气运。
但是陆世久为了帮助白天林彻底掌控泉州,早在三年前还是聚气境的时候,便以损耗自身积攒了一年的气运作为代价,强行使用秘法破除了元国皇室风水师以两人心头血为引设下的咒术。
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年,破除了元国掌控各地官员的秘法,是何等恐怖之事,所以王剑临、哈尔善心中最为敬畏的不是白家,不是白天林,而是当时那个虚弱的像是要死掉的陆世久。
有王剑临、哈尔善守住泉州,陈泰便翻不起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