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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欲加之罪(1 / 1)


“有人来了......”

张鹤同吓得腿肚子发软,还以为来人是宗子赵克衍。

正想钻进敞开的紫檀木四件柜时,那道屏风已经被踹得四分五裂,断木散落一地。

“兄长。”

沈星迢惊恐地喊了一声。

半赤裸的身体却被沈晏清丢过来的衣裳拢住。

沈晏清三两步就冲到了张鹤同的身后,一把扯住男人的头发将其掀翻在地,随后跨骑在他的腰上。

左右开弓,密集的拳头落在那张俊美的脸上。

“饶......饶命,误会......”

揍得他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颧骨处也开始慢慢隆起了。

沈星迢不知该顾哪头。

将身体裹好后,爬到沈晏清脚边,扯了扯他的衣裳:“兄长,停手吧,你会将他打死的。”

一阵风扑到她的脸上。

那只拳头也险些停不住,发狂的沈晏清这才找回了理智,失望地对妹妹摇了摇头:“迢儿你......糊涂啊。”

“你怎么能和这种人渣......”

他攥紧了拳头,又狠狠挥向张鹤同的心口。

地上的人瞬间面色绀青,鸡爪状的双手不断地发红发紫的脖子上抓挠着。

“鹤郎。”沈星迢不知从哪生出的勇气,将兄长撞开,帮张鹤同轻捋着胸口。

直到其缓过劲来。

她才对着兄长咆哮道:“你也想说我自甘堕落,与人苟合吗?”

“闭嘴。”

沈晏清的手掌高高扬起,却始终不忍心落到妹妹脸上。

他答应过母亲要照顾妹妹一辈子。

即便迢儿犯了不可饶恕的错,他也不会像其他人那般,站在高处任意指摘她。

“迢儿......”沈老夫人刚刚赶到。

看见眼前不堪的一幕,便双脚发软扒着门框瘫坐了下去。

“你......你们......”

老太太昏沉着眼睛,指了指亲孙女,又向前爬了几步,捡起地上的碎木朝着张鹤同砸了过去。

她恨不得将那野男人碎尸万段。

他是怎么敢,染指侯府嫡女、王府宗妇的?

“唉哟,我的老天爷呀。”

章嬷嬷后脚跟来了,也是被二人的大胆行径吓了一跳,差点没蹦起来。

一时间,不知该去扶老夫人起来,还是先给姑娘整理好衣裳。

还是沈老夫人反应及时:“快,快将门掩实,把院子里的人通通赶出去,莫走漏了风声。”

院子里的人乱成了无头苍蝇。

侯府女眷们自然是不敢胡乱打听的,只知道此事与大姑娘有关,自觉地闭紧了嘴巴结伴回了晦明居。

苏府的伶人们连扮相都没来得及卸。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章嬷嬷掏出金豆子,打点道:“各位先请回吧,望以后谨言慎行,也不要跟旁人提及来侯府唱过戏。”

“鹤仙呢,他是同我们一道来的。”

章嬷嬷面色凝重地回望了一眼,借口道:“他偷盗了侯府的财物,这是两家的事情,与你们无关。”

西泠斋。

“不好了,姑娘......”

赵嬷嬷语气虽是急切的,步子却是不紧不慢,走到闭眼小憩的江檀面前。

俯身道:“大姑娘跟苏府的伶人厮混到一处,被老夫人跟大爷抓了个现行,人已经押到祠堂了。”

江檀闻言瞳孔一缩。

纸是包不住火的,可这奸情也败露得太快了。

她原本估摸着,至少要等到仲秋前后......

赵嬷嬷奈然道:“老太太刚能下榻,便突发奇想要去大姑娘院子里逛逛,谁能料到?”

老妇顿了顿,叹了口气。

“老夫人还说,要请姑娘去一趟祠堂......说是......”

见她这般为难忧心的模样,江檀立刻会意,老太太再气急败坏也不舍得教训自己的亲孙女,看来是要拿她立威了。

“不然姑娘还是别去了。”

赵嬷嬷抿着唇道:“老奴就去回禀,说姑娘病了,挪不开步子。”

谁知道那狠心的老太婆会如何苛责姑娘。

“不打紧的,她总不至于伤了我筋骨,一顿皮肉之苦,我还是经得住的。”

老太太是何等精明的人物。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江檀的双眼幽暗,指节也掐得微微发白。

不断地在心中告诫自己:再忍忍,等过了仲秋,断了苏家的左膀右臂,再来对付这色厉内荏的老太太也不迟。

祠堂里跪了一排人。

江檀一眼扫过去,就连翠苹也被老夫人叫过来跪着了。

望着红肿的双颊,像是刚刚吃过巴掌的。

看到来人,沈老夫人的眼里闪过一丝冷鸷,指着脚前的空地道:“跪下。”

她自己则安坐在太师椅上,身旁站着的是沈家兄妹。

被长辈撞破私情,星迢也没了前几日威严气派的模样,彷佛又成了那个未出阁的姑娘,等候着祖母的处置。

江檀昂着下巴,朝着侯府列宗的牌位跪了下来。

侯府往上数三代,都是于国于社稷有功的忠臣良将。

跪一跪也算不得什么。

倒是那老太太无德无品,哪里受得起她这一跪?

她的神色磊落坦荡,惹得沈老夫人蹙起眉头,隐隐露出不悦:“大胆江檀,我叫你跪得近些,可听到了?”

可江檀就像没听到一样,腰杆子挺得愈发笔直。

气得老太太拍起了扶手:“我看你这是翅膀硬了,连我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章嬷嬷,将她押到我跟前来。”

老妇犹豫着要不要动手,江檀却轻笑着开口了:“祖母,侯爷对我有养育之恩,我跪侯爷,哪里错了?”

“况且我在侯府,一向安分守己,挑不出半点出格之处。”

“怎么会惹得您勃然大怒?”

“还将苏姐姐和一众丫鬟婆子都叫来,跪在这里,檀儿惶恐,亦是不解。”

此言一出,沈星迢的耳尖子微微发烫起来,觉得她是在点自己。

老太太也是哑然无声。

倒成了不占理的那个。

侯府大姑娘败坏纲常,还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又怎得将这脏水泼到了安分守己的江姑娘头上。

江檀的一句“不知情”,倒是显得老夫人胡搅蛮缠了。

可那又如何?

沈老夫人满口的仁义道德,对事实置若罔闻,以势压人:“你怎么没有错处?”

“你既要挑掌家的大梁,就要撑起侯府的颜面。”

“我不指望你手眼通天,但迢儿尚且年幼,犯了侯府的铁律。你一个掌家的,两耳不闻窗外事,而不是防患然于未然。”

老太太声嘶力竭呵道:“你还敢称自己没有半点错处?”

这一通诡辩,听上去字字在理。

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祠堂的众人心知肚明,想必列于堂上的侯府祖宗也心明眼亮,可又能如何?

常言道,莫与小人论长短。

这一顿鞭子,江檀定是躲不过去的,何苦浪费那些口舌功夫?

沈老夫人却是沾沾自喜,见她沉默不语,还以为是自知理亏,高声唤道:“章嬷嬷,取家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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