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唐僧师徒甩给慈恩寺后,种师道也准备赴任了,这时一个意外的客人来府拜访,却是曾在东京汴梁做过八十万禁军教头的王进。
种师道和王进的父亲王升有过一面之缘,问起来才知王升已经过世,而王进因为躲避高俅的迫害,带着母亲来了陕西,本是要投奔种师道,靠着自己的一身本事挣点功业,不想老母亲经不住旅途颠簸,竟生了一场病,最终还是去世了。
王进守孝期间,听说种师道已经退休,就绝了从军的念头,这次是听说了一件事,不知道找谁好,又觉得老种经略相公爱国爱民,一定会关注这些事,才找到府中。
起因是少华山有一伙山贼去西夏盗马,带头的是王进的徒弟史进,这伙强人平时倒也不为非作歹,常做些劫富济贫的勾当,去西夏这个世仇的地盘偷点东西更是没有心理负担。
史进、朱武等人偷偷进入洪州后,有了个惊天的发现,在一条山谷里,有大量的汉人像牛羊一样被圈禁在那里,足有数万人,男女老幼都有。
出入山口都被堵死,一支西夏人的队伍在山上看守着他们,不时地发出嘲笑。
看到自己的族人遭此虐待,史进当时就要去搭救,被朱武等人拦下,那支西夏队伍有近千人,他们进去只能是把自己搭在里面,于是史进等人也没有再动马匹的心思,退回来再做打算。
朱武认为少华山势单力孤,这种情况只有官兵能解决,但那是在西夏境内,恐怕朝廷也不敢动手。
史进说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已经撞见,绝不能坐视汉人在那里等死,没房子,也没看见有别的物资,这支西夏人不就是要困死他们吗?
于是史进找到师父说了此事,才有了王进来访。
种师道问王进现在做什么营生,王进说给母亲守孝,已一年,平时就是种菜。
“大丈夫不要太拘泥这些俗礼,你父教你枪棒,也不是盼着你种菜种出成绩,跟我去延安府吧,朝廷又起用了老夫,正要去那里提兵,恰好那儿离洪州近,我们看看哪个地方丢了人口,再想办法营救。”
王进激动地扑倒在地:“老大人又能出山,这是百姓之幸啊,王进愿意鞍前马后效劳!”
不两日,种师道出京赴任,只领一名小厮种良,带着一箱书骑马随行,一早王进就等在府前,也是行囊简单,一个小包袱加一条铁棒。
三人三骑并做一个团队,便出了长安。
昨日唐僧曾来感谢老种,自言是幸得种施主指点迷津,现在挂单慈恩寺,与智海相谈甚好,欲多住些时日,研读玄奘经书。
听得老种马上就要奔赴边关,唐僧唏嘘再相见无日,感怀之下竟破天荒提出自己的徒弟有些本事,若种施主需要可以帮些小忙。
种师道自是推辞,他可没觉得唐僧那几个笨徒弟有什么用,唐僧别过后,对八戒说:“种施主也是好佛之人,奈何被官身牵绊,为师真不想他有什么意外,你脚程快,闲着无事时就经常去他赴任的地方看看,有危难时就伸个手。”
这本是唐僧的一点善念,也没想到真有应用之时。
出了长安,早已等候在这里的史进便上来见礼,这青年身上纹了九条青龙,就被人唤作“九纹龙”,也是为了不辜负这绰号,九纹龙总是光着臂膀,即使已入深秋,仍是如此。
种师道看他冷得直搓胳膊,就唤道:“种良,把我包裹里闲着的那条衫子拿给这位英雄,别冻坏喽!”
史进连连摆手:“大人有所不知,俺自小火力旺盛,有片缕沾身就热不可耐。”
王进见种师道探询的目光,解说道:“这孩子有点愣怔,一会儿他受不住时,我再督促他穿衣。”
种师道便不再提,骑行无事,便问起少华山的事,史进介绍了他的几位合伙人:朱武号称神机军师,很懂些谋略,陈达被称跳涧虎,为啥有路不走非要跳涧呢,说明他没什么脑子,但也是一条威猛的好汉。
最靠谱的还是杨春,比朱武的武功好,比陈达的脑子好,算是比较适中的人才。
种师道打趣问:“你在几人之中是以什么擅长呢?”
“义气!俺史进别的不认,就认一个义字,只要是义气相关的事,除了宋江,俺谁也不服,绝对敢称义薄云天!”
“宋江?可是做过郓城押司的宋江?”
“对呀,老大人也听过他的名头吧,那人是山东及时雨,仗义疏财,扶危济困,交友满天下!”
原来是唐长老的徒弟:“哦,他现在出家当和尚了!”
“啊?”史进甚是惊讶,然后毅然决然地说:“第一义气既已退出江湖,看来天下的义字大旗,只有俺史进一个人扛了!”
种师道想笑,又怕伤了年轻人的自尊心,只好闭紧了嘴,让那股笑气在肚子里鼓动,憋得难受!种良理解主人,忙说了句:“大人上任,离收复河山的日子就不远了!”
“哈哈哈!”种师道爆发出一阵大笑,荡气回肠地说:“驱除胡虏!还我河山!”
不久,到了少华山下,朱武、陈达、杨春几位头领早早恭候在这里,见种师道几人过来,上前纷纷见礼,邀请种大人上山休息。
种师道看了看还算巍峨的少华山:“不上去了,我是官身上你们山寨不合适,听史进说你们要跟我去边关,真是这样吗?”
朱武恭敬说道:“我们兄弟当初也是因为走投无路,才做了山寨的强人,但谁也不想做一辈子贼,如今听说老大人出山,关中绿林道上,就算与官府作对的人,也对种大人敬畏十分,我等愿意抛弃一切追随,只要能在种大人帐下,纵是战死也心甘情愿!”
种师道欣慰道:“草莽之中多忠义之士,你们既然有心,就收拾下山吧,我们前面慢慢走着等你们。”
朱武再三邀请上山,种师道只是以官身不便推掉,正要离开时,一队官兵突然冲了上来,将山下的人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