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之一路跪着,带着沈云娇走进阴暗潮湿的天牢。
当狱卒看到他们的大人像条狗一样出现,十分震惊。
吴文之朝他们吼:“还不快把沈贤押出来?燕王侧妃要审讯她!”
“是!”狱卒不明所以,但他们听从大人的话,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不一会儿,沈贤被带了出来。
看到沈云娇,沈贤又高兴又气愤。
高兴这个乡巴佬居然神通广大,能来看自己。
气愤的是,她们不合,乡巴佬怕是来幸灾乐祸的吧?
“你退下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沈云娇朝主审席上坐去。
吴文之不敢再造次,点头哈腰。
沈贤见状,简直不敢相信。
这个狗官对她大呼小叫,之前各种恶语相向。
却没想到,这个嚣张的狗官,对乡巴佬居然这么言听计从?
“呵呵,你还真有本事!爹爹都进不来,你却能进。”沈贤冷笑道。
沈云娇不想费唇舌,而是冷漠道:“你杀没杀六皇子?”
“我跟你直说,你的案子,将会由我和大理寺一起审,你也很清楚,这件事干系重大,沈府百余条人的性命,都攥在你手里!”
听到沈云娇说是来查案,沈贤的心理防线这才有所动摇。
可表面上,还是很固执:“你查案?你一个女子,有什么资格查案?笑话,你以为这是越国?”
“这是皇帝赏赐的腰牌。”沈云娇把腰牌拿给沈贤看:“沈贤你搞清楚,为做这么多,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爹爹,为了沈府上上下下百口人,你要是不想你娘被流放,那就快说实话!”
听到要把自己的娘流放,沈贤终于绷不住,扑通跪地,嚎啕大哭起来:“我没有,我没有杀殿下!我都不同意改嫁,又怎么会害他?”
“昨夜什么个情况,你一五一十从实招来!”
“我说,我说。”沈贤擦了擦眼泪,缓了一会儿:“昨日我从你那受了气,便直接回了府里。”
“殿下他身体不舒服,我便亲自炖了药,喂给了殿下喝,殿下喝完说要休息,我便回自己屋里,没再打扰。”
“到了后半夜,我被惊醒,外面有人呼喊走水了,走水了,我一听是殿下院里走水,只披了件衣裳就跑出来,跟着下人们一起救火。”
“后来巡城的禁卫司发现府里走水,便赶来救火,没多久,大理寺的人也来了。”
“有名婢子说半夜看见过我,见我鬼鬼祟祟在殿下门外徘徊,大理寺的人便把我抓了进来!”
“大姐,我向你发誓,若是我害了殿下,就叫我不得好死!死了也不能投胎!生生世世为畜!”
这么毒的誓言把秋燕吓了一跳。
沈云娇皱了皱眉:“你亲自炖的药?什么药?”
“就是琉璃坊对街的那个药铺,你去问店家,一问便知。”
“嗯。”沈云娇点了点头,站起身:“我去趟案发现场。”
“沈贤,如果你真是无辜的,我一定还你清白。”
“好……”沈贤感觉嗓子痒痒的,很难受。
死到临头她才后悔,之前处处跟大姐作对,自己真是猪狗不如。
狱卒要把她重新关回牢里,她挣扎了一下,扑通跪下,看向沈云娇的背影:“大姐,我不知道说什么,总之,谢谢你!如果这次我能渡过难关,出了这天牢,给你当牛做马。”
沈云娇停顿下来,扬了扬嘴角,却始终没回头,也没说话。
牛马她有许多,真的不缺沈贤这一个。
沈贤,我可不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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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牢出来后,卢令正便带着手下来给沈云娇请安。
“娘娘,这些人手任凭您调遣,有其他需要,您可以随时差遣微臣。”
沈云娇十分诧异。
同样是大理寺的官,这位官对自己居然这么客气?这么照顾?
兴许他是看在吴帝赏的那块腰牌的面子吧?
“好。”沈云娇欣然接受:“去琉璃坊对街查一个药铺,要到沈贤昨日抓的方子,另外,我要去趟六皇子府,那名婢子我要见。”
“是。”
有人打下手,案子查起来便快了许多。
很快,沈云娇来到楚王府。
昔日豪华的府邸,如今凋零一片。
尤其是六皇子的院子,一股烧焦味,到处破破烂烂。
卢令正跟在沈云娇身侧,随时听候差遣。
“六皇子的尸身,在哪里找到的?”沈云娇站在废墟外,询问。
卢令正走上前,指了指:“此处。”
顿了顿,他接着道:“这里便是殿下的卧房,此处原本是床榻,殿下是在睡梦中,被烧死的!”
“嗯。”沈云娇转了转,发现到处都被烧得乌漆嘛黑,找不到什么特别有用的证据。
“传那名婢子吧。”
不一会儿,一名神情怯懦的婢子便被带了过来。
婢子不敢抬头,直接扑通跪地磕头。
“抬起头来,说一说昨夜发生了什么。”沈云娇不怒自威,有种让人不敢置喙的强大气场。
婢子哆嗦了一下,结结巴巴道:“……昨夜奴婢起夜,去茅房的途中,看到一个身影在殿下房门外徘徊,奴婢记得那身衣裳,就是正妃娘娘的,当时奴婢着急如厕,看了一眼便走了。事后院内起火,奴婢回想起来,猜测会不会是正妃放的火……”
“好好的,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猜想?她是殿下的妻子,出现在院里,不是很正常吗?”沈云娇询问。
婢子立马摇头:“才不正常呢!府里以前当差的都知道,殿下并不待见正妃,尤其侧妃入府后,就再也没宠幸过正妃。”
“殿下被贬,郁郁寡欢,也都是侧妃陪着,正妃胆敢靠近,就会被殿下破口大骂,说姓沈的都是灾星,还说一看到正妃就会想起……想起娘娘您,说都是娘娘您害得他成这样……”
“总之,殿下本就不喜欢正妃,又因为和娘娘的恩怨,更加讨厌正妃。”
“其实府里早有传闻,说正妃怨声载道,不想跟殿下过日子了……”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沈云娇点了点头。
方才她一直审视着婢女,见婢女眼神没有躲闪。
她知道,婢女没有撒谎。
物证找不到,人证又无法推翻。
沈云娇想了想,那只能从尸体上找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