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听荷端出一副手足无措的可怜相,但连大堂里最迟钝的阿羞,都察觉到了她的窃喜。
心里有些别扭,阿羞咂了咂嘴,在板凳上扭了两下身体,小声和苏娇娇嘟囔:
“姜盛茹死不足惜没错,但看她现在这种,我竟觉得她有点可怜...那个姜听荷,未免也太贼性了点,藏在背地里面鬼鬼祟祟的,真让人讨厌!”
“所以说,离这种人前一套背地一套的,远点就对了。”苏娇娇从鼻腔喷出一股冷气,面无表情地说:“但我只希望,这一对好姐妹,全赶紧滚远点死去,莫要在这里继续碍我们的眼。”
阿羞跟着赞同地点头,捏紧拳头准备再发表点什么意见时,子车靖忽开了口:
“姜姑娘,即使姜家和子车家有所联系,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对你的恶毒行径有所忍让。”
子车靖阴沉的眸光注视着全身上下尽是惶恐的姜盛茹,缓缓道:
“待我回去后,姜家和子车家的生意往来,便无需再继续了,该给予的赔偿,我子车家绝不吝啬。也希望借此机会,能让姜老爷,好生教导自己的子女,莫要再出什么鬼祟的勾当。”
姜盛茹身躯颤抖,整个人摇摇欲坠般,可在她之前,姜听荷先急声嚷道:
“不要!子车公子,爹近来对盛茹意见不小,若在因她的缘故,影响到了和子车家的关系,盛茹定然要被责罚的。”
帕子点过眼尾,她仿若抽泣一般,再次自顾自地说:
“估计到时候,最少也要跪几天的祠堂了,盛茹从小金枝玉叶的,一点的苦都没有吃过,如何能挨得住了这种辛苦呀?”
故意在几个字上,稍稍加重了音量,姜听荷留意着子车靖,发觉他神情更冷后,不由无声一笑。
“她仅仅是跪祠堂,便如同要了命一样,那姜皎遭过的凶险危机,又算是什么?”
子车靖嗤了一声,眼里彻底失了全部暖意,眸光如同锋利的刀刃,刺的姜盛茹体无完肤。
“在你眼里,只有你这姜家小姐的命,算是命吗?”
“不...”
姜盛茹拼命摇头,两行泪沿着憔悴的面颊滑落,哪里见过这向来跋扈骄纵的大小姐,如此可怜的惨状,姜听荷咬紧了下唇,勉强压制住即将滚出喉头的笑音。
亲自伸出脚,碾着曾经踩在自己头顶上的人,见证她一寸寸陷进污泥,实在是...
太快乐不过了!
想着不愿让姜盛茹多言,万一子车靖心软,不分割开姜家和子车靖的生意,她岂不是要逃过一劫了?
姜听荷眼珠转了转,婉声说道:
“盛茹是嫡女,被爹娘兄长惯坏了,一时头脑不清楚,偶尔做点错事也是...”
“行了。”
清冷的嗓音乍然响起,打断了姜听荷的喋喋不休。
她没有想到,姜皎会走进这一趟浑水中,不过转念记起她和姜盛茹之间的恩怨,眼里顿时划过一道喜色。
光靠姜听荷煽风点火,虽成功激怒了子车靖,但属实差点意思。
若有姜皎帮忙,可是万万不同了。
子车靖极为在意她,只要她随意说出几件过往发生的事,即使他是个君子,情急之下亦不会对女子动手,却不代表他会轻易放过姜盛茹。
等姜盛茹回姜家,估计等待她的,会是姜福来的雷霆之怒。
王氏的子女全部倒下,到时候姜家,也就改轮到姜听荷发号施令了。
念头浮起的越多,她心里也就越畅快,眼中的期待逐渐加重,看向姜皎的视线,隐隐带上了不少催促的意思。
没有辜负姜听荷的期待,姜皎果然开了口:
“子车靖,你是子车家的少爷,又是从小耳濡目染长大,应该比我更清楚,生意场只有合作对立,没有儿女私情的道理吧?”
拢了拢袖子,姜皎无视了姜听荷震惊的眼神,看着子车靖,再次缓缓道:
“且我和姜盛茹如何,是我和姜家的事,不管是要报复,还是说其他,都必须由我亲自动手。”
“姜皎,我...”
子车靖想要说什么,但姜皎先一步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抢先说道:
“你愿意帮忙,我还是很感激的,但暂时没有这个必要,若是日后有需要子车家的地方,我定然会登门给出诚意。”
慢吞吞地站起身,姜皎向子车靖微一颔首,正色道:
“到时候,希望你不要拒绝。”
她把话说的太满,又是子车靖熟悉的,最为决绝的味道。
不存在任何转圜的余地,姜皎仅仅是站在原地,分明是个瘦弱的小姑娘,但不管是挺直的脊背,亦或者平淡的眉眼,皆透露着不容置喙的果断。
不由苦笑一声,子车靖修长的手指压了压胀痛的额角,沉默了半晌后,他深深看了眼姜皎,最后吐出一句:
“你呀...”
没再多说些什么,但彼此心知肚明,是子车靖做出了让步,顺从了姜皎的意愿。
她想要独自对抗强敌,那他会退居到她身后,成为姜皎最有力的后盾。
只要她开口,子车靖定会全力相助。
和子车靖擦肩而过时,姜盛茹下意识张了张嘴,本想说点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等她想清楚,周边已没了熟悉的身影。
姜听荷高高竖起眉头,姜皎没借机毁掉姜盛茹,让她很是惊讶,若不是碍于楚赢在一旁,怕不是早要质问出声了。
实在忍不住,她吸了口气,一张口便是怪模怪样的腔调。
“想不到,姜皎还是个好心人呢。”
“如果想利用我。”
姜皎懒得看他,接了胖子方拿来的烧羊肉和烧土豆,挑了一颗小土豆,边慢慢剥皮,边道:
“记得先付钱。”
土豆刚从火堆里扒出来,尚存了不少热度,她皮剥的很慢,才撕下一个边角,忽闻得一阵脚步声到了身边。
大手拿过了土豆,轻而易举地剥好皮,再次送到姜皎手边。
她愣了下,接过土豆咬了一口,似乎要用这种方式,来掩盖住瞬间涌起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