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仪匆匆来过一趟后,隔了许久再没消息,倒是子车靖几乎是日日带着大夫上门,其效率之高,让赵逢云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借用一个名头,实际是为了来看姜皎。
但苦于没有证据,再加上有些大夫,能说出少许门道,虽久久不得彻底根治的法子,却仍有方子,使得霜降稍作缓解。
如此一来,姜皎对子车靖不免更加客气了些。
遥遥看着坐在窗前,执一副棋子对弈的二人,胖子摸出瓜子,乐呵呵的看了一会戏,余光瞄见赵逢云皱起的眉头,他“呸”的一声吐掉瓜子皮,道:
“这不挺好的,板个脸做什么?也没人欠你的银子。”
“哪里好?你觉得小老板,是喜欢下棋的人吗?”
赵逢云嗤笑一声,抢过胖子手里的瓜子,嗑了一口后,觉得没什么滋味,又全丢给了他。
“她打从坐下开始,已经看了七八次厨房了,估计心里面在想的,是炖的那锅汤吧?”
“我说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就算小老板不感兴趣又怎么样,他们现在不还是下棋呢?”
把掉了满桌子的瓜子,重新收在掌心里,胖子嘴里哼唱起不知名的调子,拖长了嗓音道:
“再说了,子车靖这段时日,给找了多少大夫?除了京城的,外面的大夫都千里迢迢的给请来,光是这份人情,难道不值得下一局棋了?”
“霜降身上的病症,并非寻常大夫可以解。”赵逢云稍稍加重语气,指节叩打着桌面,盯着胖子的眼睛,问:“即使子车靖之前不知道,看过这些大夫了,你当他仍然一无所知吗?”
“许是觉得,万一碰上个能耐的呢?”
胖子明白赵逢云的意思,不过是认为子车靖做的这些行径,看起来用心,实则不过是借着送大夫的名义,让姜皎不好拒绝他的接近罢了。
叹了口气,胖子给赵逢云倒了杯茶,劝道:
“小老板怎会不知他的意思,但人家确实耗时耗力,找了大夫过来,你让她能如何反应?”
赵逢云压了压额角,打从子车靖按时按点的跑来逐月楼报道,他便心浮气躁,没一日消停过。
好不容易等到子车靖离开,谁知没一会儿功夫,竟再次敲开了大门,手里面还提了两个画了幼犬图样的大红灯笼。
“说起来,花街这边一入了夜,属实是寂静了些,连个光亮也难寻。现在满地的冰雪,路实在不好走,为了避免店里面的滑倒,我特地让人做了两个灯笼。”
灯笼被送到眼前,上面绘制的幼犬活灵活现,竟隐隐约约的,有点小毛团的影子。
姜皎愣了愣,下意识想掏银子。
但子车靖先一步猜出了她的意图,不由分说地把灯笼塞进她手里,笑道:
“不必了,两个灯笼而已,莫要太见外了。”
姜皎迟疑了下,缓缓接过了灯笼,之后立刻后退两步,和他隔开了些距离,客气道:
“那多谢了。”
“我帮你挂在匾额旁吧。”
子车靖仍不打算离去,示意了下提在掌心的另一只灯笼,向她柔和一笑,不待姜皎拒绝,他看向不远处的胖子,问:
“胖兄弟,可有竹竿?”
“竹竿?”
瓜子仍含在嘴里,胖子眨了两下眼睛,心里琢磨着挂灯笼这行径,听起来没什么特别,但细想起来,未免过于亲热了些。
毕竟仍没确定子车靖是个靠谱人,胖子和赵逢云交换了个眼色,掸掉身上的瓜子壳,他站起身走向姜皎,笑呵呵地道:
“没事,让我们来就好。”
“不必劳烦了。”
子车靖似早想到会有这一幕,回头看去一眼,小厮立刻跑上前,递来一只尾端挂了钩子的竹竿。
没想到他竟早有准备,胖子傻了眼,赵逢云亦是深吸口气,头疼的更加厉害。
不愧是子车家的大少爷,身体里流着精明的血。怕不是早在得知霜降的病症后,子车靖就一步步算计了起来,慢慢围困住姜皎,利用找大夫为名义,让她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身边有他的存在。
赵逢云看不下去,手肘撞了下胖子,催促道:
“去帮忙。”
胖子愣神间,子车靖已经把竹竿交给了姜皎,他规矩地站在一步开外,恪守了礼仪,只一双眼定定凝视着她单薄的背影。
许是竹竿被冻久了,灯笼又格外重了些,姜皎一时手生,举到半空的灯笼晃了两下,险些没掉落在地。
子车靖一直有在留意她,及时走上前,以半拥住姜皎的姿势,和她一起握住了竹竿。
陌生男子的气息席卷而来,她顿时感到一阵不自在,正要向退离时,子车靖忽然开口。
“别动,很快挂好了。”
她的脊背靠在子车靖的胸膛,腕被牢牢握住,彼此之间体温传递,渐渐多了一丝旖旎的燥。
子车靖悄悄去瞥她,然从他的角度,只能见到姜皎颤抖的睫羽,再无法捕捉到其他情绪。
“我帮你。”
男子低沉的嗓音落入耳畔,姜皎眉头皱的更紧,不适感逐渐堆积,连高高悬在半空的灯笼,也跟着晃的厉害。
可惜他们此时,心思全不在灯笼上。
子车靖呼吸间尽数独属于姜皎的芬芳,和市面上常见香粉胭脂一类的不同,她的味道独特不凡,竟似带有几分烟火气的冰雪。
他忍不住想要再靠近些,下颌不知何时抵上姜皎的肩头,一手控制住竹竿,另一手握住她纤细的腕。
心神一阵阵荡漾,子车靖喉头微颤,想着此时若从远方看瞧,定要以为他们,是一对恩爱夫妻。
胖子和赵逢云瞧见这一幕,如何能得了,当即一个个要冲出门,打算无论如何,也要制止住这番登徒子行径。
但此时子车靖哪里能顾得上旁人。
满眼皆是姜皎,他胸腔内掀起一阵阵惊涛,压抑许久的情意终于控制不住。
拦住她纤细的腰肢,子车靖俯身在姜皎耳侧,滚烫的吐息灼红了那一片娇嫩的肌肤,他满眼沉醉,喃喃道:
“姜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