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板做的阳春面，和这里的面，根本没有可比性。”
听了食客的话，赵师傅冷笑一声，心里面顿时涌出了不少的得意来。
只是还没等他高兴太久，食客再次道：
“你做的面，虽然味道不错，但小老板的手艺，可是天上的神仙才能享受到的！像我们这些普普通通的人，就不要去攀比了，这不是自讨苦吃吗？真是的...”
赵师傅嘴角的笑意僵住了。
他本以为，食客话里讲的意思，是姜皎连同他比较的资格都没有，心里面还正快活着。
结果人家压根没把他的阳春面，当成能和姜皎相提并论的一道菜。
赵师傅心里堵的慌，偏偏食客还赔着笑脸，扭过脑袋同姜皎好声好气地道：
“小老板，听说最近要上新菜了？等我存一存银子，就过去吃！”
“是要上新菜了。”
胖子接了话茬，扫了一眼赵师傅，他眼珠一转，心里头冒出来个主意，故意提高了嗓音，大声道：
“叫凉拌毛豆，味道可是极好的，正适合现在这种热的人心烦意乱的天头，你今个没吃到，当真是没这个福气喽！”
“凉拌毛豆...”
食客咂了两下嘴，虽在他看来，毛豆并非什么稀罕好吃的食物，但只要出自姜皎的手艺，什么寻常的食材，都能焕发出十分神奇的滋味。
更何况胖子还说凉拌毛豆，很适合现在的时节。
岂不正是锦上添花？
越想越嘴馋，食客干脆一拍大腿，嚷嚷道：
“得了！我明个就去！”
他心里惦记着凉拌毛豆，刚刚吃过的阳春面变得食之无味，干脆丢下五文钱，一边向外走，一边悄声嘀咕道：
“也不知道凉拌毛豆，是个什么滋味？早知道今个就过去了，不贪便宜吃这东西。便宜的优点只有便宜，但是小老板的手艺，可是无敌的...”
赵师傅面色铁青，他好歹也是大酒楼里的掌厨，之前招呼的，全是那些身价不菲的显贵。忽然换成给这些寻常百姓做饭，他自以为屈尊降贵，白便宜了他们的舌头。
但直到听了食客的话，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这里的人来吃他的阳春面，并非因被他高超的厨艺征服，不过是贪便宜想存银子，然后再到姜皎的面摊去。
他仅仅...
是个平价替代罢了。
想明白这个道理，赵师傅心口窝泛疼，连手指头都跟着开始哆嗦。
他是什么身份，来一个小小的铺子做阳春面，这里的人没能感激涕零也就罢了，竟然还把他当成了贪便宜的去处？
还是只值五文钱的那一种！
“这里明日会上热粥和素丸子。”
赵师傅深深吸了口气，不愿承认由自己下厨的面馆，会不如姜皎的破面摊。
双眼紧盯着姜皎，他咬着牙，一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离口的话更似如从嗓子眼挤出的一般。
“我倒是要看看，这些人在吃过了真正的好东西后，还会不会继续去你的破面摊？！”
他放完狠话，袍袖一甩，携有一阵凌厉的劲风，转身大步离去。
胖子抄起一根棒骨，随意啃了两口，把满身火气的赵师傅当成了下饭菜，他津津有味的欣赏了两眼，高声笑喊道：
“年纪不小了，火气还烧的这么旺盛，小心给自己气出点毛病来哦！”
随着他的关切，赵师傅走的更急了。
被他的反应逗的不行，胖子在凳子里左摇右摆地晃了一圈，视线随意扫动，落到另外一桌未收拾的碗碟时，他眨巴了两下眼睛，道：
“小老板，我才注意到，咱们桌这酱棒骨和其他桌的，还不一样呢。看来是为了接待你，特地上手去做的。”
姜皎瞥过去一眼，见另外一张桌子上放的剩骨头，颜色淡白，显然只是简单烹煮，没有特意酱过。
胖子随手将啃剩的棒骨丢过去，两根骨头躺在一起，即使不懂厨艺的，也能一眼看出区别。
他吸了一口面，摇头晃脑地道：
“本想露一手绝活，压一压小老板的风头，却反而被气得够呛，他们这次真要跟你杠上了。”
“随便了。”
姜皎慢慢吃完了面前这碗价值五文，还是胖子请客的阳春面，虽赵师傅来闹了一通，但她能省下了一笔开销，心情颇为愉悦。
等到姜弃吃完面，从怀里摸出帕子，仔细擦干了手脸，姜皎才道：
“你先回去，我要去菜市场一趟。”
“嗯。”
姜弃乖乖点头，临回去面摊之前，还不忘和胖子招手告别。
“胖哥哥再见。”
“真懂事。”
胖子在他头上呼噜了一把，瞧了一眼天色，估计着赵师傅此时应该在闷头研究菜色，今个应是没什么热闹能看了。
打了个哈欠，他眯起眼，和姜皎懒洋洋的告别。
“小老板，我得回去补个午觉了，明个再见。”
姜皎应了声，回去取了菜篮，边心里念着等下要买的东西，边藏在屋檐的阴影里，不紧不慢地前往菜市场。
酿酒需要长久的功夫，此时也不适时节，但若想做些能在面摊售卖的酒类，倒也并非什么难事。
她快步到了菜市场，一眼见了摆在竹筐里，又大又圆的黄杏，卖相虽颇为不错，但颜色深黄，熟的有些过了，怕是放不得一整日，就会烂个干净。
卖黄杏的小贩见姜皎感兴趣，连忙招呼道：
“姑娘，来买点黄杏啊？都是今早新摘下来的，新鲜着呢！”
姜皎蹲下身，在竹筐里挑挑拣拣，也不用捏玩，光是看上一眼，她已经能瞧出这黄杏的新鲜度。
“可以尝一个。”
小贩挑了个黄杏递上前，笑道：
“姑娘要是喜欢吃黄杏的话，不如多来一点？马上过了时节，就得需明年，才能吃到这么好的黄杏了。”
姜皎点点头，选了大个饱满的黄杏出来，又问：
“多买几斤的话，可以便宜点吧？”
“当然行了！”
可算等到个大生意，小贩一拍大腿，连忙动手帮忙选起了黄杏，又道：
“我这黄杏，都是最新鲜的，你回去放个五六天的，也不会坏掉，所以买多少也不会有问题...”
他把姜皎当成了不懂行的，因此逮住她，巴不得把所有的磕了碰了的烂黄杏，都送到她的篮子里。